久久等不回秋秋回信的箬水有點失落,看來自已是沒有唱歌天賦了。
“叮咚———”
【你好我是這家屋子房東的代理人。因近期工作安排,您的房東可能隨時都要歸來,他對您提出一個要求,您需要在一個星期內搬離這所屋子,由於我們屬於過失方,會為您再次挑選合適的租房備選方案並且今年房租全免,已交的房租等會兒打到您的賬戶,感謝您的支援理解。】
房東?
箬水模糊的想起了躺在微語列表裡吃灰的頭像,一隻在雪地裡打滾的金漸層,但高冷的金漸層從未回過她訊息,沒想到退租這種事情都有人代勞。
看著賬戶裡多出的五萬塊錢,箬水沉默了。
她將目光投向陽臺上那束鮮豔奪目的百合花,在花的旁邊是一個相簿。
那是她小時候的家庭合照,上面是笑得一臉溫柔的媽媽和故意搞怪的爸爸,還有天真爛漫無拘無束的年幼自已。
神色越發惆悵的箬水悠悠的嘆了口氣,摘下自已臉上的粉色小熊口罩,露出了那張被遮住了十幾年的臉。
這張臉按人類的審美來說,似乎是極美的。
每次阿姨們見到了都會愣神很久,然後極為認真的叮囑她一定要將自已的容貌藏好。
這一藏就藏了十幾年。
箬水走近陽臺,初晨的陽光懶洋洋的揮灑在玻璃上透露出金色的餘暉,她第一次認真打量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
模糊的玻璃上有著一張精緻小巧的巴掌小臉,可能是因為久久沒有得到陽光的沐浴,雪白細膩的面板透著一絲蒼白。
此刻這個脆弱的人,用同樣懵懂的眼睛注視著她,眉目間透著一絲茫然。
這麼弱也有人喜歡?
那能留住這座房子嗎?
意識偏離回過神的箬水臉頰微紅,為自已的想法愧疚,不想再胡思亂想的她重新戴好口罩轉身朝著屋外走去。
她想爸媽了。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遠處高樓上一抹光亮轉瞬即逝。
一個身穿白色T恤的年輕男人,正拿著望遠鏡看著她,架著一臺錄影機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部錄製下來。
他臉色滄桑,鬍子拉碴的臉上全是憔悴,眼中佈滿痴迷的他嘴裡喃喃自語的說著什麼,耳朵越來越紅神情也越來越興奮。
就在他被自已腦補的畫面快要顱內高潮時,門鈴響了。
聽見聲音,好事被打斷的男人眼裡閃過一絲血色,他舔了舔因為興奮而變得乾澀的嘴唇,目光留戀的看了一眼箬水家的方向,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隨著他走進屋子裡,貼滿牆壁密密麻麻的照片顯露出來,那上面全是同一個人。
正步行在林蔭小道的箬水、正在大堂認真聽講的箬水、正認真畫畫的箬水、正獨自排隊打飯的箬水......
所有照片的主人都是箬水,而在那照片中尺寸最大格外醒目的照片是一張合照。
那似乎是一次畫畫獎勵競賽,臉上戴著口罩的箬水站在舞臺中央,雙手抱著金色的獎盃,水靈靈的眼睛裡佈滿了滿天星辰似溫柔的風被拍攝的攝影機抓拍到。
她的右邊是一個正偷偷看她的少年,眼睛裡閃爍著喜愛的光芒,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另一邊站著一個陰沉著臉神色陰鬱耳朵微紅的黑衣少年,正一臉不耐煩的望著鏡頭。
而那個臉上滿是燦爛笑容的少年,赫然就是此時頹廢變態的青年。
“敲敲敲,你他媽沒長眼睛看備註啊?把東西放下給我滾。”罵罵咧咧拉開門的周晨陽還沒看清外面人的身影,就感覺肚子的地方傳來錐心的疼痛。
冰冷的利器在他的肚子裡來來回回的翻轉,他終於看見了那人,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面帶微笑的男人,冷冷的看著他垂死掙扎,臉上全是嗜血的天真,似乎想起什麼的周晨陽表情絕望害怕起來。
他忍著疼痛拖著殘破的身子,朝著陰暗的屋子裡爬去,身體裡的血太多了,它們迫不及待的從他身體裡湧出,似乎想要匯聚一條血色的小河,帶著他垂死的主人越過高樓大廈的阻礙,走向他心心念唸的地方。
可他最後也沒有如願,身後的人似乎看膩了他的掙扎,穿著黑色皮鞋的腳死死的踩著他想要爬行的身體,另一隻腳狠狠地將他踢向唯一干淨的玻璃門上,拔出他肚子上的刀刺穿了他的腦子。
當血液噴濺的時候,周晨陽腦海裡閃過了自已的短暫一生。
遇見箬水前為了融入社會戴起虛偽面具的他,遇見箬水後整天假裝偶遇、偷拍、跟蹤和其他覬覦箬水的男人鬥智鬥勇的他。
回憶到最後,他又想起因為嫉妒失手將與他在洗手間爭執的冷晏之殺死的畫面。
他眼前似乎出現了那雙明媚瀲灩的眼睛,看見了孤獨遊移在世界之外不在乎任何人眼光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