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染一開門,便被一張涕淚橫流的小臉嚇了一跳。
“小姐……珠兒好想您!”
珠兒是江染的貼身侍女,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
江染揉了揉珠兒的腦袋,遞過去一方絲帕,“哭得也太醜了,快擦擦。”
珠兒啜泣著,拿著手帕擦著臉道:“昨天珠兒陪著玥兒姐姐給大小姐淨身,晚上回來時才聽聞小姐回來了,可是小姐都已經熄燈睡了……”
看著眼前真誠的小丫頭,江染有些動容,江家也有許多真正關心江染的人。
“好啦,既然來了,就快給我梳妝吧,稍後還要給祖母請安呢。”
珠兒重重點了點頭,手腳麻利地幹起了活。
“聽說您回來了,其他幾房的人都來了,說要陪您一同用早飯……”珠兒眉頭蹙起,有些不悅地說。
其他幾房?怕是來看自已笑話的吧?
可是如今自已已經築基的實力,怕是瞞不過那些老傢伙,於是吩咐道:“珠兒,將那黑色披風給我拿來。”
“可是小姐,這樣的裝扮怕是不妥……”珠兒擔憂道,“您確定要穿著這件破爛的披風去嗎?”
江染沉思著,將披風反覆檢視,細看之下才發現,只有領口處的那顆看似普通的珠子上,流動著禁制的氣息,只是這禁制氣息太過細微,這一路上,江染才沒發現關竅所在。
猛然一拽,江染將那顆珠子從領口處扯了下來,在桌上選了根紅繩,將珠子綁在了自已的腳踝上。
修士的氣息收斂起來,江染笑著拍了拍一臉呆滯的珠兒。
“走吧,會會他們。”
江家正廳中一張圓桌上坐滿了人。
見江染一身白色長裙進門,江老夫人樂呵呵地招呼江染坐到她的身邊。
江染還未坐下,一旁二房的嬸嬸就開了口:“母親,如今染染也回來了,不知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三房的嬸嬸滿臉擔憂,眼底卻閃動著幸災樂禍的意味,“我可是聽說前幾日,太子從絳水川一回來,便向皇上要求要退掉這門婚事呢……”
四房嬸嬸大大咧咧道:“江家現在可算是聲名狼藉了,江染害得我們家幾個丫頭的親事都沒了著落,現在都傳江家女兒……”
江老夫人一拍桌子怒道:“子虛烏有的事,你們休要胡言!”
五房嬸嬸幽幽道:“母親,您也太護著這丫頭了,如今我們江家都要被她害慘了,您還這般袒護她?”
“她害你們什麼了?!”江老夫人面色沉沉,緊盯著五房的嬸嬸。
五房嬸嬸就是江如畫的母親,胡彥芝。
胡彥芝滿臉怨毒地望著江染道:“如畫此次就是去絳水川尋找江染這丫頭的,結果回來的時候斷了一隻手,臉都差點被人毀了!若不是她與人私奔,如畫不放心,前去尋找,怎會傷成這樣?”
“胡言亂語!”江老夫人氣得不行,正欲發作,卻被江染在桌下按住了。
“各位嬸嬸若是說完了,就容我來說幾句吧。”
江染緩緩站起身來,面色平靜地用力一掀,整張桌上的食物湯湯水水頓時灑了眾人一身,幾個女人尖叫著跳開,嘴上開始不受控制地謾罵起來。
不過是一些‘廢物’‘淫婦’‘賤人’之類,老生常談的髒詞,江染掏了掏耳朵,毫不在意。
“染染……你……”江老夫人也被江染的突然發難驚著了,不解地望向平時桌上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孫女。
江染微笑著,清了清嗓子,平靜地開口:“各位嬸嬸此次過來想必也不是為了吃飯的,江染有話便直說了。”
“想必各位早就想分家了吧?”
聽到‘分家’這個詞,原本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幾人都住了嘴。
“既然如此,那就分家吧。”江染柔和地笑著,似乎在說早餐食譜一般輕鬆。
江老夫人不解地抓住了江染的手,江染能感覺得到江老夫人的顫抖。
江染俯身在江老夫人的耳邊低語:“祖母,孫女晚些會跟您請罪,但現在,您聽孫女的。”
江老夫人苦心操持這個家數十年,看過無數內宅紛爭,或許此次,是該做個了結了。
她雖然不明白孫女想做什麼,但也微微點了點頭。
“你說分就分吶?”胡彥芝滿臉怒意道:“你個小丫頭片子,以為分家是兒戲?”
江染嗤笑一聲。
雖說沒有分家,這幾個叔叔嬸嬸其實早已搬出了江府,另立府邸了,若不是祖母一直把持著家中最大的幾個莊子,這幫不孝子早就已經各奔東西了。
“說到底也就是錢的問題,”
“你們也清楚,江家如今沒落,外面的田產地鋪也就那些,僅僅足夠贍養祖母。”
“你們若是真想分家,一家分一間鋪子一塊田地,你們拿了契書就可以分出去了。”
“若是不願分出去,江家也能讓你們吃飽穿暖。”
江老夫人暗暗捏了捏江染掌心,神色卻是平靜無波。
低頭給了祖母一個安心的微笑,江染再度抬頭看向幾人,加重了語氣:
“哦對了,忘了提醒各位嬸嬸……我如今快要被太子退婚了,還是以不檢點為名,你們家中的姑娘怕是……”
“哼!不知廉恥!”
胡彥芝眼眸頻繁在江老夫人的臉上閃過,見老夫人只是平靜地坐著不發一語。
最終,拍了拍滿是油汙的衣服,轉身離去。
其他幾房也都紛紛離去。
江染冷哼一聲,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正廳,牽起了祖母的手,“祖母,我們去內室說吧。”
來到內室,江染髮現祖母看自已的眼中含著淚水,心中一痛。
“祖母,對不起……”
江老夫人只是嘆息著,輕輕地將江染擁入懷中,面前的孫女變了,變得果敢堅毅,也更令人心疼了。
這天下,哪個女子會將自已‘不檢點被退婚’這樣的話坦然說出口呢?
“好孩子,你為何要這樣做呢?”
江染笑起來:“遲早的事。”
五房一家早已依附上太子府,一心想將自已的嫡女江如畫塞進太子府,其他幾房也早就蠢蠢欲動,只不過忌憚著江老夫人,遲遲沒將自已的野心暴露罷了。
如今將此事提到明面上來說,江染相信,她們回去很快可以給出決斷。
“可是……財產……”江老夫人為難道:“你的父母只是失蹤了,我相信他們並沒有死……”
“我不在意,相信我的父母也不會在意。”
“財產是賺來的,威望是靠自已積累的,若是不盡早清理蛀蟲,等我登上巔峰,我還嫌這幫貨色累贅!”
遲早有一天,她要這幫人跪下,向自已懺悔。
江染自信地笑著,取下了腳踝上的紅繩。
感應到江染體內地靈力波動,江老夫人驟然睜大了眼。
“你……你已經築基中期了?”
“祖母,你可願跟我說說,關於我體內封印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