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都驚疑不定的時候，雲海之中，光芒刺破白霧，眾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抵擋這陣刺眼的白光。

“不——不——”

江清宇的慘叫聲突兀地響起，眾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什麼也看不清。

“不可能的！我的力量！不——”

雲層停止了向上翻湧，慢慢的開始散去，眾人的視線逐漸恢復清明。

巨大的蓮臺徐徐升起，宛如純淨的水晶，晶瑩剔透，光華萬丈。

墨黑色的巨龍盤繞蓮臺之上，雄渾而霸氣，鱗片猶如墨玉，反射出令人目眩的流光。

蓮臺優雅而緩慢地緩緩轉動，中心的五色蓮子也在以驚人的速度迅速生長。

它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貪婪地吸收著邪氣。

光芒籠罩之處，邪氣就如認主的寵物般，紛紛湧向蓮臺。

隨著蓮臺緩緩升高，白霧散去，光芒逐漸籠罩了兩方大地。

“五丹齊聚之日，龍神降臨之時，天地崩，山河溶，化而歸元，天清地朗，萬年輪迴，始於災厄，亦終於災厄……”

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如梵音聖曲，在輕聲吟唱。

古老奇特的音調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柳風華在濃霧之中聽到這首歌謠，頓時驚得說不出話。

她的記憶中，忽然多出一塊。

似乎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人輕輕推著搖籃，哼唱著這首曲子，哄她睡覺……

遠處傳來與這首寧靜的曲調相悖的嘶吼。

柳風華迅速朝著聲音的方向趕去。

江染從雲霧中躍出，落在了江清宇身前。

吟唱之聲戛然而止。

“父親，放鬆心神，切勿再被邪氣控制了。”

“不！你憑什麼！明明你已經少了一顆金丹！為什麼？！”

江染神情平和，望著空中的龍神蓮臺。

“那是上古神器蓮目的五顆蓮子，並不是我的金丹，你當然無法奪走。”

“快阻止它！我的力量！”

感受著體內的邪氣正在瘋狂外洩，江清宇近乎癲狂。

“我不要當個廢物！我不是廢物！！”

一雙被邪氣浸染得漆黑的雙眼，此刻也在慢慢恢復原樣，眼白處，卻佈滿血絲。

“父親，沒有人是天生的廢物。”

江染還想勸說，已經跪在地上哀嚎的江清宇，卻忽然暴起，用上了渾身剩餘的力量，襲向江染。

“不要！！！噗……”

這一擊，並沒有打在江染身上，而是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柳風華的身上。

“清宇……你還記不記得……我懷上若兒時，你曾說過什麼？”

對上柳風華明亮的雙眼，江清宇忽然愣住了。

“唯求與你和孩兒相伴此世，幸福安康足矣……可是，你怎麼說話不算話了呢？”

柳風華微微一笑，江清宇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擦去了她嘴角的血漬。

江染緩緩退開，將空間留給二人。

遠處江若，靜靜地躺在那裡，目光中的絕望，讓江染的喉頭彷彿被什麼堵住。

最終，江染撇開眼，不再理會。

一隻冰涼的手忽然從身後伸出，抓住了江染。

猛然回頭，滄墨的臉上帶著痛苦與狂喜，激動與傷心，眼底還有許多無法分辨的情緒。

江染還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如此豐富的表情。

“滄……”

話未出口，已然破碎在雙唇之間。

撥雲見日。

風起，將兩人的長髮編織在一處。

“江染，你……還好嗎？”

“怎麼說得……跟很久沒見一般？”

江染紅著臉，轉身，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望向天空中的蓮臺。

蓮臺吸取著邪氣，逐漸從晶瑩透明變得渾濁，隨著最後一縷邪氣收入，它竟變得漆黑如墨。

黑龍纏繞著蓮臺，緩緩下沉。

巨龍最後昂起頭，緊盯著江染，那目光深邃如夜空，卻閃耀著光華。

“再見，小墨。”

江染輕輕開口，目送著龍繞蓮臺沉入雲霧之中。

上古蒼龍，一直都是蓮臺的守護之神。

它也有自已的宿命。

……

在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時，腳下的大地開始劇烈顫抖，眾人皆是一驚。

還沒結束嗎？！

在大地顫動的一瞬間，滄墨已經牢牢把江染摟入懷中，警惕地四顧。

江染抬頭，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不禁笑了起來。

“別擔心，天地崩，山河溶，化而歸元，天清地朗……分離了萬年的大陸，即將重新融合在一起。”

峽谷開始肉眼可見的速度靠近，最終，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兩塊大陸完整地銜接在一處。

塵埃落定，竟然絲毫看不出任何痕跡！

有膽大的率先向前一步，彷彿是在試探真偽。

“真的……合攏了？！”

眾人目瞪口呆。

“師父，武弘長老，卓文，明朗！”

江染從滄墨懷中掙脫出來，揮手招呼著。

居然，先跟他們打招呼？！

滄墨霸道地摟住江染，順勢在她的腰上重重捏了一把，眼神中充滿了警告。

“你幹嘛？”江染不滿地扭動身子。

明道長老跑上來，佯裝生氣地叫喊著：“喲！小子，這才幾天啊？我乖徒兒已經成你的人了？”

一旁的幾人皆是滿臉笑意。

“明明是江染收服了他！”

明朗還是將卓文當成柺杖，靠在他身上，笑得直不起腰。

“誰……誰是他的人啊？”

江染耳根通紅，再次想要掙脫，卻被滄墨摟地更緊了。

“聘禮都收了，還敢否認？”滄墨蹙眉。

“什麼聘禮？我什麼時候收你聘禮了？”

“我預支給你了。”

滄墨又恢復了以往的淡漠，只是，他的耳根也在發燙。

“預支……”

江染想起那個，用大紅色的禮盒裝著的煉丹爐，頓時眨巴著眼睛。

“一個煉丹爐……你就想娶我？”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但也要你出一份嫁妝。”

“……什麼？”

滄墨不語。

……

天朗氣清，眾人如釋重負。

邪氣滋生於人心，蓮臺雖已陷入沉睡，待災厄再起之時，也許會重入輪迴。

.

萬年輪迴，

始於災厄，亦終於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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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風涼。

帳中爐火正旺，映襯滿屋紅霞。

呼吸歸於平靜，滄墨的指尖纏繞著她的一縷髮絲。

江染無力地把臉埋進滄墨的頸窩，甕聲甕氣地問：

“你不是說要嫁妝嗎？說吧，要什麼？”

“你的一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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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百餘回，終有一別。

望君珍重。

2024.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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