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提議會得到滿口應承，沒想到對方的頭卻搖得像撥浪鼓。

“你真的相信這個叫莫家群的？”

“你不是一直想換回去嗎？怎麼這會兒反倒……”

“這人我有點印象，他好像在學校裡也是一個很神秘的存在，當年我們評選學校風雲人物的時候，他和章宗都是名單裡的人。但記憶中我和他沒有私交，你說的我倒有點印象，他們總是在學校大操場草地上玩狼人殺。”

陳諾仍然搖著頭。看到他這副模樣，程思思當下真想一把把他的頭給擰下來。真是的，人也是你，鬼也是你，好人壞人全給你當了。

“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了。包括在我頭腦裡出現的你的記憶。先不管這個莫家群，先想想你爸爸的事。首先是誰在故意縱火？又是誰把搬家的訊息透露給了金妍？這些人有什麼目的？然後就是為什麼在你爸的記憶裡面，你好像是目擊者？是不是說明你爸爸發生事故的時候，你就在現場？”

“陳諾，你聽我說，”程思思換了一副比剛才更為嚴肅的表情，“我爸爸會怎麼樣，那是我的事。雖然，我一直很想能夠改變，但是……我希望我能夠以女兒的身份去為他做出這些事，而不是現在這樣……”

“我就不明白了。程思思。”陳諾緊皺眉頭，“當初我想換，你不想換。這不正合你意嗎？然後，最重要的不是你爸爸沒事嗎？就好像金妍一樣……對了，說起金妍我還想起了一件事……”

“陳諾，陳諾，打住！我明白了，你就是入戲太深了！就跟我一開始一樣！”

聽到程思思的話，陳諾愣了一會，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這也沒什麼不好吧？我們都能夠拯救我們的重要的人，這樣到時我們回去了——”

“莫家群說了，我們改變了這裡，也改變不了原來的境況！”程思思有點歇斯底里了，“我們回去了，還是那樣，你我還是那個想死的貨！”

“我覺得不會這樣，我相信能夠改變。即使不能改變，那這個世界的陳諾還有程思思不就不會遭遇到我們遭遇的災難了，這樣也不錯。”

“你……”

程思思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嘴巴張開後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他們倆很長時間保持了這樣一個狀況：一個搖頭晃腦笑容滿面，一個嘴巴大張宛若木偶。

在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的沉默過後，最終還是陳諾以一種極為緩慢的語速開了口：“為什麼改變想法？”

是啊，為什麼？是因為即將又一次面臨家庭的災禍？是因為莫家群的威脅？還是因為重生互穿性格變換之後的種種難堪？或者是因為……

……劉克凱。

這個該死的名字，在程思思的記憶湖泊裡，漸漸浮出水面，並且陰魂不散地發出亮光。她以為已經忘卻，但沒想到，那天晚上，當她再次聽到那聲音見到那面容，一段段深埋著的回憶就好像一顆顆子彈般直射進她的胸膛。

——你真蠢啊，程思思，你以為你換了一副皮囊，就能躲開我了嗎？

在程思思眼裡，微笑著的劉克凱……他的笑容之下，好像藏著這樣的言語。她發出一聲尖叫，一把推開對方。

“喂，剛剛的確是我的問題，要有問題我帶你去校醫室啊——等等，你——你就是那個東方……”

“劉克凱，你也是這學校的？”程思思沒有理會對方的話，自顧自地問。

“你認識我？”

“何止認識你，”程思思咬牙切齒地說，“我曾經為你尋死覓活的。”

“你在說什麼啊……我勒個去，我可不搞那個——”劉克凱一臉鄙夷。

“不過，現在不會了，我不會再受到你的影響了，不會了，不會了，不會了。”

“X的，你不只是東方不敗，你還是個深井冰？”

拋下這句話，劉克凱就轉身離開了。留在原地的程思思，腦子裡一片混亂，嘴巴里一直念念叨叨著“不會了、不會了”。

曾經，她以為，劉克凱就是一切。未來的模樣就是跟著這個男人一起織就的生活、可能會有苦痛、可能會有波折，但那樣的生活肯定是甜度佔到80%。

然而，生活就是那樣操蛋。

當她發現劉克凱是一個騙子的時候，她已經不再年輕。看到自已圍著一個充滿欺騙話語的男人繞了好幾年，她就覺得噁心。浪費的時間、投入的感情，一時間整個身體就好像被抽空了，頭腦裡也只剩下碎片化的隻言片語。

現在的她依舊想不起太多，抬起頭，她看到夜空之中，一彎新月正在閃爍光芒。

淚水有如決堤的洪水，湧出眼眶，沖刷臉頰。好了，是時候放棄幻想了，逃不過的始終逃不過，換回去就換回去吧，本來就不該偷盜別人的人生……

“劉克凱……唉，”聽完了對方的敘述，陳諾長嘆一聲，“他確實是海城大學的，我跟他打過幾次照面。你要是早點認識我，我就會跟你說，那真是個王八蛋——籃球比賽他打不過就墊腳……他長得算不錯吧，但是他在學校時就很多風流債。”

“我……”

“思思，我也瞭解你的心情了。別的不說，要是我在學校裡遇到我的妻子，我也會難堪，也會難受。”

“你的妻子？她也在海城大學？”

陳諾還是搖頭：“不，我現在想不起來，我只知道，不會太久之後……將會和她相遇。”

“你那時候在南河橋……就是因為她？”

女人一旦八卦起來，心態也就隨著改變了。這會的程思思，不再是愁眉苦臉。

“我只能說她的因素佔了六成。現在我經常想，是不是我和她的關係根本就不牢靠，她根本就是想要自由而不是受到婚姻的束縛……實在不好意思，程思思，我用著你這張16歲的臉，說一些中年人才會說出來的話——”

程思思聽了，撲哧一笑。

“沒關係，你我……”說著說著她又臉紅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陳諾正色道，“我們不能被莫家群嚇到。當下必須想辦法救你爸爸——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