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花賊直到，蘇顏晟露面才意識到，自已中圈套了。

那採花賊想著，抓住宋喬從而，要挾蘇顏晟放他走。他快步衝了上去，而宋喬卻仍背對著他，像根本不在意一樣。

採花賊抓住宋喬的肩膀，將他扯進懷裡另一隻手，正要掐住他的喉嚨時。採花賊才猛的發現，懷裡的並不是宋喬，而是小伍陸。

小伍陸用手腕擋住，採花賊向他喉嚨襲來的手。接著他蓄力一拳，便打的採花賊倒退三步。而宋喬此時便從蘇顏晟，身後探出身子觀看戰局。小伍陸剛剛那拳不算致命，卻打亂了採花賊身上的真氣。那採花賊拼命鎮住，身體裡亂竄的真氣，接著一掌拍向自已的胸口，一口殷紅的血液噴出，這才算是鎮住了自已的真氣，避免了真氣逆行，爆體而亡。

蘇顏晟讓宋喬跟著她。採花賊已是強弩之末，他看著蘇顏晟朝他走了過來，突然採花賊盤腿坐了下來。而蘇顏晟也坐在了他對面，宋喬就站在蘇顏晟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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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花賊看著，蘇顏晟和宋喬二人。他單手掩面笑了起來，採花賊邊笑邊拿下臉上的面具。那是一張只有半張臉皮的面孔，宋喬看著不禁吸一口涼氣。

“破甲將軍，秦凱！祁賢四年因大破北蒼十六城，一戰成名。後被當時奸臣所害，淪為平民，以至於此。”蘇顏晟緩緩開口，這才道出了那，樑上採花賊的真實身份。秦凱聽了，笑聲並沒停止，反而笑得愈發肆無忌憚。

蘇顏晟就這樣看著秦凱，看著曾經風光一時的破甲將軍。

最後秦凱停下大笑，他說“你早就知道是我，對吧蘇弟！你也知道採花賊有兩個，而且你還知道，有一個是針對於你的。你難道不怕打草驚蛇嗎？”蘇顏晟聽了，並沒有回答。他向一旁招了招手，一會便有人端上一張短腳桌，而桌上放著一壺剛燙好的熱酒。

蘇顏晟這才開口，說道“我們有多久，沒見過了，秦哥！”秦凱將桌上的酒杯倒滿，一口喝了下去。喝完他也開始感慨，他說“自你離開軍營，接手四玄司時，就再沒見過，我估摸著得有個十幾年了吧。”他說完又倒了一杯，推到蘇顏晟面前。

他看著杯中酒面，倒映著自已的面孔，蘇顏晟拿起酒杯說“你還記得不，那時候我倆說好了等你榮歸故里時，小弟我親自燙一壺醉花仙為你接風洗塵。沒想到再見面就是現在了。”秦凱輕笑著，他說“哪有什麼榮歸故里，破甲將軍，一切都只是黃粱一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蘇顏晟聽他說完，仰頭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秦凱卻望著他身後的宋喬，怔怔的望出了神。二人誰都沒有再說話，而宋喬的一句“那些女孩，都是你殘害的？”打破了沉靜的氣氛。

秦凱輕輕的點了點頭。他說“小姐，我和你講一個故事好嘛？”宋喬說“好！但這段故事也會成為，你生命結束前，唯一說過的話。”

他輕輕的閉上眼睛，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斟酌如何開口，最後他說。

“十幾年前，我血灑沙場，最後榮耀加身。當時我前途光明，家族也視我為驕傲。後來卻被奸佞小人誣陷，說我有策反之心，這麼明顯的謊言，先帝信了。”說著秦凱，握著酒杯的手，逐漸用力。最後只聽“砰！”酒杯被他捏碎，而他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仍緊握酒杯的碎片。任自已的手，被扎的血肉模糊。

“父親為了家族，與我撇清關係。我從昔日的天之驕子，成了普通百姓。於是我每天用酒精麻痺自已，在風塵場所裡忘卻痛苦。直到我遇見了她，那一日我快要餓死街頭時。她救了我，她說她叫瑞珠，是醉蝶樓裡的姑娘。還說若我哪天又餓了的話，就讓我到這來，她把樓裡客人，吃剩下的東西留下給我。但她說要讓我帶她，去看外面的世界。因為我騙她說我是江湖旅人。”

“很長時間裡，瑞珠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我摒棄了以前的尊嚴，我跪在秦府門口，懇求父親能讓，我再見母親一面，之後又去找以前的兄弟們借了點錢，我開了個小鋪子，也算是有了穩定的收入。而瑞珠她每晚都會悄悄溜到我這來。我帶她去看過煙花，我們也一起逛過西湖，……。我和她經厲了許多，直到那天。”

“那日我終於買到了，瑞珠很愛吃的雲片糕。我來到醉蝶樓的後面，瑞珠的房間在第三層，我很輕鬆兩步就上去了。我悄悄的推開窗子，就見到瑞珠一絲不掛，她渾身都是被，鞭子抽過的傷痕。瑞珠的雙腳被，麻繩綁著，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她甚至連哭都不敢大聲，地只能邊抹眼淚，邊解麻繩。可能每個青樓女子，都有過這樣的傷，但看著瑞珠，我格外心疼。於是我放下一瓶金瘡藥和雲片糕，放在她桌上。”

“到了晚上，我花錢弄到了，讓瑞珠受傷的男人的資訊。我跟蹤他，最後我趁他不注意，把他打暈，我把他帶到一處湖邊，我用繩子套住他的脖子，繩子另一邊是石頭，我把他推進湖。我還特意系的活釦，他越掙扎脖子上的繩套就越緊。”秦凱說著，突然他呼吸急促，雙目通紅，他說“你們知道那個男人，怎麼朝我求情的嗎？他讓我別殺他，他說為了一個娼妓，殺他不值。還說她們就是掙的那銀子，她們該的。”說完秦凱將自已血淋淋的拳頭，猛猛的捶向桌子。

“解決完那個畜生，我又去找瑞珠了。我只想去看看她，但瑞珠那晚沒讓我走。我的指尖，撫摸過瑞珠每一寸肌膚。那天我們共枕而眠，而那天我也才知道，瑞珠的真實身份，她是北蒼公主曲夢夢。我在夢夢懷裡大哭，可能本是相愛的人，終究是沒有在一起的能力。”

“我不敢在她身邊多留，因為當年攻城，殺了夢夢全家就是我。破甲將軍，諷刺嗎？我曾經引以為傲的榮譽，成了離開我最愛的人身邊的原因。我不敢面對夢夢，我選擇逃跑，可當我聽到朝廷知道了，還有北蒼餘黨並下令剿滅時，我瘋了一樣跑回去找夢夢。當時和今天一樣，也是選花魁，那天是夢夢當選花魁。也是這個時候，官兵進樓。”

“我讓夢夢快跑，讓她到我鋪子那等我。官兵將我圍起來，每一個人都凶神惡煞，他們亮出長刀，每一把刀無一不指向我。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他們大聲問我，秦將軍！您這是幹嗎？您護著的可是，西蒼餘黨呀！請將軍讓開，我們不為難您，您也別為難我們呀。我當時聽了，就知道完了。我回頭朝夢夢看的時候，她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當我解決了糾纏的官兵，去找夢夢時。她坐在我鋪子裡的柴房哭，當我走過去想安慰夢夢的時候，她拿著長刀一把，捅穿了我的身體。我不在意，我讓她跟我走，我說以前的事，我們忘掉好嗎？這次我帶你走。夢夢一下癱在地上，她放聲痛哭，她說她真的真的忘不了那天，龍甲騎闖進，母后的寢宮。父王把我藏在地窖裡，那裡面漆黑一片我什麼也看不見，我只能聽到地面上，的哭喊聲，東西被砸碎的破碎聲。”

“血液沿著地板中的縫隙，滴在我的臉上，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我甚至感覺那血就是我父王或者是母后的，你知道嗎？南宣的凱甲龍騎，南宣的戰旗，那一夜每一樣東西，都烙在我的腦海裡。我為了活下來，來到南宣進了青樓，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殺了你們，你該死！”

“你們見過悲傷、憤怒、仇恨，都交織在臉上的表情嗎？我見過，那是我最愛的人。後來因為我失血過多，就暈過去了，等我再醒過來時就被綁在地牢中，罪名是包庇北蒼餘黨。後來我已斷了一條手的代價，逃了出來，我恨這個國家，它選中了我，又拋棄了我。於是我……。”

秦凱話還沒講完，便被宋喬打斷，他說“於是你，開始報復南宣，你在南宣尋找每一個，長得像曲夢夢的女孩下手。你奸她們因為你要報復南宣，你殺她們因為你一直愛她，你不忍讓她受辱，你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秦凱不怒反笑，他說“你很像她，長得像，脾氣也像。”說完秦凱便躺了下來，他對著蘇顏晟說道“看來你也遇到，了一個值得你去保護的姑娘，來吧殺了我。其實我挺對不住那些女孩子的，今天來也不過，只是想來看看，我都快忘記夢夢長什麼樣了。”

蘇顏晟站起身，他周圍四玄司的人，也都紛紛拔出長刀。他們逐漸靠近秦凱，秦凱在臨死之前，大聲的唱道

“金甲白騎戰沙場，只求為國挺脊樑，亂世當道遇佳人，再見卻是刀劍刃。”

這句說完，秦凱便再沒了聲響。

蘇顏晟沒在停留此處。而是帶著，宋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