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瀾沉默了,他的眼神在伊斯和夏樹之間遊移,似乎在權衡著伊斯的話。
伊斯緩緩上前,他的步伐堅定,儘管衛瀾舉起槍支對準了他的胸口,但他佯裝毫不在意,平靜地向前走了幾步。
“放心,我們只是獵手,又不是殺人狂,如果正好順路的話,我會在路上幫你的。”
伊斯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他的眼神直視衛瀾,試圖傳達出他的誠意。
衛瀾在多方權衡利弊之後,終於緩緩地將槍揣進口袋裡,然後背靠車門,依舊保持著警惕,語氣冷靜:
“那你先往旁邊靠一靠,我單獨為你的朋友治療。”
伊斯見衛瀾如此謹慎,聳了聳肩,表示理解。
他佯裝毫不在意的樣子,便向旁邊挪了挪,給衛瀾留出空間。
衛瀾點了點頭,示意伊斯保持距離。
他走到夏樹身邊,開始仔細檢查她的傷勢。
而走到一旁的伊斯緩緩地將箱子合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搬到一旁,動作動作上顯得有些吃力。
放下箱子後,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上面,捂著腦袋,轉瞬之間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的頭痛得厲害,就像是有人用兩把刀在他的腦海中攪動,將苦瓜剁成碎,然後碾成汁,接著和他的腦漿混在一起。
這種痛苦讓他幾乎無法集中思考,只能勉強維持著意識。
白澈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它知道伊斯的情況並不樂觀。
它輕輕地甩了甩身上沾溼的羽毛,然後飛到伊斯的肩膀上,用它那柔軟的羽毛輕輕拍打著伊斯的背。
“我就說那小丫頭會給你惹來不少麻煩的。”
白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但更多的是關心。
“哈,那也好,不至於那麼無聊。”
伊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儘管痛苦,但他還是試圖保持樂觀。
“拿自已生命開玩笑,你也真是夠了。”
伊斯知道白澈說的是實話,他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容樂觀。
伊斯一邊撫摸著自已發懵的頭顱,一邊觀察著正在給夏樹療傷的衛瀾。
透過對方的舉措和言語,知道他是一個理智冷靜的人,在自已面前無論是綁架還是殺害夏樹,對他來說可都是一個不明智的舉措。
但饒是如此伊斯,還是強睜著眼睛緊緊盯著對方,以防萬一。
而蹲在這小姑娘身邊的衛瀾的眉頭緊鎖,顯然對夏樹身上的傷勢感到棘手。
夏樹身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從腳趾到額頭,從脖頸到小腹,每一處都透露出她所經歷的痛苦。
衛瀾輕輕摸了摸夏樹的脖子,感受到了其中傳來的異動,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啊~”
衛瀾長嘆一口氣,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塊綠色的半透明石頭攥住。
只見得這塊石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顯然是某種治療用的魔法石。
衛瀾一眼就看出了這名小姑娘是血教的人,因為她的傷口雖然多,但致命的並不多,而其他傷口則像是自虐時留下的。
然而,即便如此,處理起來也相當複雜。
更棘手的是,夏樹的腦部似乎受到了某種衝擊,導致她的記憶十分紊亂和不穩定。
而現在條件又有限,衛瀾也只能使用的普通的治癒複合,稍微這這個小姑娘的皮外傷做一些修復。
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著綠色治癒晶石中湧動的生命力。
隨著他的呼吸,晶石中的能量開始活躍起來,綠色的光芒變得更加明亮。
衛瀾緊緊的將晶石握在自已手中,與此同時,她的手掌也放在了夏樹那佈滿密密麻麻傷口的頸部。
緊接著他的手掌散發出溫暖的光芒,與晶石的能量相呼應,形成了一道治癒的迴圈,柔和的治癒能量,順著晶石經過他的身體,傳導到夏樹的面板表面。
在衛瀾專心致志地為夏樹進行療傷的時候,伊斯在一旁緊捂著自已的腦袋,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佈滿了汗珠。
衛瀾一邊繼續給躺在地上的粉色短髮小姑娘療傷,一邊對著坐在自已身側的伊斯說道:
“別怪我如此謹慎,像我們這種人,無論被綁架到那裡,都是搶手貨。”
“我理解,亂世之中,小心為上。”
森林在火焰災難之後顯得異常寂靜,偶爾有幾聲鳥鳴劃破寧靜,似乎在為這片被破壞的土地哀悼。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混合著泥土和草木的清新。
伊斯試圖轉移自已的注意力,減輕身體的不適,他問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看你的能力應該是相當有天賦的那一類吧。你的生活不應該是坐在舒適溫暖的辦公室裡面,每天過著輕鬆自在的日子嗎?”
衛瀾的手上正在使用治癒魔法,而另一隻手的綠色晶石逐漸變小,他聽伊斯這麼一說,先是一愣,然後反問道:
“你的話我有必要如實告答嗎?”
“隨意,我又不是在審問你,萍水相逢聊聊天嘛。”
伊斯儘量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輕鬆。
其實,此刻伊斯現在是沒話找話,因為自已的病症實在是太難受了,如果不分散一下注意力,可能會暈倒。
他試圖透過與衛瀾的對話來分散自已的痛苦,同時也希望能對這個接下來可能與自已一段時間內結伴同行的路人,進行一些簡易的瞭解。
短暫的沉默之後,衛瀾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沉重,他緩緩的開口道:
“後車裡的人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不過出於一些情況她變成了屍鬼。”
衛瀾的頭上開始冒出汗珠,這表明他正在使用治癒魔法的過程中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和精神力。
而被他使用治癒魔法所療傷的夏樹,身上細密的傷口開始逐漸癒合,留下疤痕,雖然不至於完全癒合,但是至少沒有鮮血冒出,顯示出衛瀾的治療效果。
“雖然說至今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將屍鬼再次恢復成人,但是我願意一試,有訊息稱晶之谷正在研究此類相關事物。”
伊斯聽到對方這樣描述,實在忍耐不住自已身體裡的難受,咳嗽幾聲之後作出回答:
“咳咳咳……很普通的過去呀,你的故事我在旅途中聽到好多人講過。”
衛瀾聽到伊斯的回答,並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對方的咳嗽聲音,而是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詢問:
“那些人成功了嗎?”
伊斯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回答:
“沒有,至少當我再次遇到他們的時候,要麼是拋棄了所謂最重要的人,要麼就是死在了途中。”
衛瀾聽到這個回答,眼神中閃過一絲悲傷。
他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知道治癒屍鬼的希望是多麼渺茫。
但是同時他也知道,自已可能是那個死在途中的人,但是絕不是拋棄了對方的人
衛瀾深呼了幾口氣,之後緩緩地收起了手中的治癒魔法,同時甩了甩,攥著綠色晶石的那隻手。
而與此同時很顯然那個剛剛被拿出來時,還有半個手掌大的綠色晶石,現在已經微縮地7如同一個大拇指這樣大小了
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顯然使用了大量魔法後體力消耗巨大。
他動了動有些痠疼的左手,然後對著身側的伊斯說:
“她身上的傷口處理起來很麻煩,不過暫且性的止血還是能做到的。但是有一些深的傷口,還是要等到進入城市之後進行專業的理療。”
衛瀾邊說著邊走向自已的馬車,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
“還有一點,這小姑娘精神問題比肉體問題更加嚴重,應該是以前受到了什麼強大的刺激。”
伊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同意衛瀾的判斷。
他也看出了夏樹的精神狀態並不穩定,顯然她曾經遭受過巨大的心理創傷。
站起身來的衛瀾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他在原地晃盪了幾下,接著緩緩地走向由晶石驅動機所拉行的車。
他的手輕輕觸碰到車的門框,準備登上駕駛室,希望離開這裡。
然而,就在這時,伊斯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動作。
“等等!”
……
幾聲清晨的鳥鳴在火災之後的樹林裡響起,少許殘存的樹木留下的冰涼露珠,給這炎熱的的環境帶來的一絲溼潤。
在樹林的另一側,幾個身著麻衣、綁著黑色布袋頭套的健壯男人,正盤坐在草叢裡,百無聊賴地打著撲克牌。
他們的身邊放著各式各樣的黑色武器,雖然看上去已經有些掉色破舊,但能明顯感覺到被經常擦拭,保持著鋒利和警惕。
“你說這旁邊都鬧天災了,咱們今天還能有生意嗎?”
其中一個頭套 袋子花紋為圓圈的男子邊打牌邊抱怨,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不應該呀,怎麼到現在還沒人。”
另一個袋子花紋為十字男子回應道,他的眼神不時地掃過四周,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其中一個袋子花紋同樣為圓圈男子將手中的兩張梅花牌甩了出去,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
“按理說,旁邊發生了天災,四周的小鎮的流民應該都會向賽米爾城這裡接近呀。”
就當幾人已經有些無聊到哈欠連天的時候,突然之間,旁邊傳來了木輪滾動的聲音,接著是機械晶石碰撞和蒸汽噴發的聲音。
這些聲音打破了樹林的寧靜,同樣的也引起了幾個男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