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見這小姑娘表情有些不對,立刻按住了對方的手腕,面容沉重的說道:
“丫頭,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夏樹被對方攔下,面色又立刻恢復成了平時那副可愛無辜的樣子,爭著鑲嵌如翡翠一般的綠色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著這邊詢問:
“可是……那樣很舒服……很開心的啊?每當我被……”
夏樹話語磕絆了一下,“主人”二字被硬生生的嚥了回去,然後繼續說道:
“痛苦就是開心的,快樂的,每次我身上有鞭子的感覺,傳來的時候都是微笑。”
伊斯明白,在對方長久以來被折磨的過程中,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先被折磨,被對方強迫微笑還是先微笑才受到的折磨,亦或者微笑和痛苦本來就是連線的。
伊斯聽她如此回答,長嘆一口氣,嚴肅地回應著:
“我會先幫你找回記憶和過去,到那個時候,請憑藉你自已真正的意願去認定到底什麼是對你真正開心的和幸福的。而在此之前,就不要玩弄自已的生命了。
懂了嗎?”
夏樹見對伊斯說最後那三個字時眼神一下子不一樣,手臂周圍也有細微電流滋啦滋啦聲音,這才懵懵懂懂的點點頭……
隨著夜幕的深沉,篝火旁的二人一鳥結束了愉快的晚餐。
而伊斯本想睡在車外面,但夏樹堅持要和他一起睡,還要抱著他。
伊斯雖然感到有些彆扭,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夏樹的請求。
夏樹緊緊地抱著伊斯,柔軟的小臉不斷在伊斯的背後蹭來蹭去,彷彿找到了一個舒適的枕頭。
夏樹的雙手從伊斯的脖子下方繞過,緊緊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彷彿要給伊斯一個“擒拿”。
夜深了伊斯心中雖然對這一幕抱有浪漫的幻想,但現實卻是夏樹將他當成了一個舒適的玩偶,緊緊地抱著。
他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忍心打擾夏樹的安寧。
儘管伊斯很想轉過身去,好好看看這名面容可愛,但性格偶爾有些瘋癲的少女。
不過他知道自已的病症可能會傳染給夏樹,這還是讓伊斯放棄了,保持現狀就好。
夏樹擁抱著伊斯睡得很沉,她的呼吸均勻而平靜,彷彿所有的煩惱和恐懼都已遠離。
此刻,上演溫馨一幕的車廂外面,夜幕降臨,在樹林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寂靜。
月光透過稀疏的樹冠,斑駁地灑在泥土小徑上,樹影婆娑,似乎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就像是低語,又像是哭泣,讓人不寒而慄。
而在那遠隔一個小山丘的森林深處,一股不祥的微光開始緩緩擴散,它並不像晨曦那樣帶來希望和溫暖,反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炙烈。
這微光如同死亡的使者,所到之處,樹木被無情地點燃,草地在瞬間枯萎,化為一片焦土。
那些在夜晚中棲息的蟲子和老鼠,在火焰的肆虐下,連一聲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便化為了灰燼。
火焰如同憤怒的巨獸,無情地吞噬著一切,將森林中的一切生命都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些成群結隊的烈焰史萊姆。
當馬車內二人享受溫馨恬靜的休息時光時,坐落在馬車外面的烏鴉白澈第一時間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那是一種禽類本能的警覺。
白澈的直覺敏銳,它立刻意識到了危險的臨近。它那銳利的眼睛透過車廂的窗戶,捕捉到了森林中不尋常的微光。
“不好,是災變!”
他大叫著,衝進車內,用自已堅硬的爪子,用力地敲擊著正在熟睡的夏樹和伊斯。
夏樹被白澈的尖叫聲和拍打聲驚醒,她發出了一聲朦朧的、還未完全清醒的迷糊聲
而伊斯的反應顯然迅速了很多。
不過饒是如此,由於病症的原因,他的身體難以迅速做出反應,不過強撐著意志掙扎,站起來還是可以做到的。
“該死的,這種時候……”
伊斯的聲音雖然虛弱,但卻充滿了緊迫感:
“快,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他努力克服身體的不適,站起來準備帶領夏樹和白澈逃離這個即將被火焰吞噬的地方。
他們迅速地收拾好隨身攜帶的物品,快步跳出車,面對著那蔓延而來的火光和炙熱的氣息試圖逃離。
可剎那之間,伊斯感到一陣無力,他的身體再次背叛了他。
他試圖調動體內的能量來驅趕那些烈焰史萊姆,但胸口的悶痛和劇烈的咳嗽讓他意識到,他的病症已經加重,現在不是戰鬥的時候。
他迅速跳進車前駕駛室的位置,轉動著機械驅動器的把手,隨著齒輪的轉動,機械驅動器發出了蒸汽和藍色的光芒,馬車開始緩緩啟動。
然而,就在他準備控制車輛逃離的時候,他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四面八方,大片大片的烈焰史萊姆正向他們靠近,樹木接連倒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聲,綠草被燒成了灰燼,整個夜晚被照亮得如同白晝。
伊斯在駕駛車在衝出去和利用更穩妥的方式逃走之間猶豫了幾秒鐘。
直接衝出去可能會被烈焰史萊姆包圍,但利用河流逃生又充滿了未知,最終,他決定聽從直覺,選擇了後者。
他轉向身旁的烏鴉白澈,大聲喊道:“跳河吧!”
白澈聽聞之後沒有絲毫猶豫,用爪子抓起旁邊的一個鐵箱子,迅速飛向河邊。
伊斯也迅速行動,他拉出自已坐底下一個金屬大盒子,用力拍了拍還未完全清醒的夏樹。
“嗯怎麼了……”
夏樹迷迷糊糊地回應,但還沒等她完全清醒,就感覺自已被拽起,然後被扔到了一旁的水中。
夏樹感到十分懵圈,待她醒來,就已經身處在半空中了。
當夏樹恢復意識時,他已經落在了旁邊的小溪裡。
伊斯用盡全身力氣將夏樹甩出去後,自已也失去了跑過去的力氣,便也只好懷抱著手中的箱子滾入了旁邊的溪流中。
只聽得“噗通”一聲,伊斯懷抱著手中的巨大鐵盒滾入了河水之中
而一旁被扔到這裡的夏樹,小心翼翼地從河中探出腦袋,有些懵地用眼神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但是隨著對方也滾入河中,以及自已在身邊看的,那那如同末日的景象,夏樹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緊接著,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迅速潛入到了河底,躲避了烈焰史萊姆的視線。
在夜晚的掩護下,火焰史萊姆如同一群無情的火焰使者,它們在森林中肆虐,將一切生命和物質化為灰燼。
樹木在火焰的吞噬下倒塌,發出令人心悸的吱嘎聲,彷彿它們在最後的時刻還在哀嚎。
石頭在烈焰的炙烤下斷裂,發出沉悶的響聲,就像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動物們在火焰的威脅下四處逃竄,它們的嚎叫聲在夜空中迴盪,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恐怖的畫面,讓人不寒而慄。
此時,整片山林被一種詭異的紅光籠罩,那是火焰史萊姆釋放出的光芒,它們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魔,將黑夜染成了血紅色。
紅光映照在樹木和岩石上,投下了扭曲的影子,讓整個森林看起來像是一個恐怖的夢境。
河水因為史萊姆的跳躍而變得溫熱,而在水中躲避的三人中,其中年紀最小的夏樹在水中掙扎,她的臉色因為憋氣而變得通紅,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困惑和恐慌。
她的雙手在水中胡亂揮舞,有些想要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伊斯在水中輕輕拍了拍夏樹的肩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表示自已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畢竟天災這種事誰說得準。
白澈則顯得更為冷靜,它用烏鴉特有的方式動了動自已的鳥喙,然後向河的另一邊指了指。
它的動作簡潔而明確,示意伊斯和夏樹跟隨它,向河的另一邊游去。
伊斯立刻明白了白澈的意思,他知道烈焰史萊姆是向著河的另一邊進發的。
現在應該可以順著河的方向,向下遊前進,以避開史萊姆的追擊。
然而,此刻夏樹已經憋氣到了極限,她的動作變得更加急促,不斷搖頭,像是在說:
“我快憋不住了!”
伊斯示意夏樹靠近自已,然後他用一隻手臂環繞住夏樹的肩膀,另一隻手划水,帶著她向河的另一邊游去。
希望儘早離開這裡,到達一個安全地帶。
白澈則在前方領路,它的動作敏捷而迅速,確保他們不會引起史萊姆的注意。
白澈的鳥喙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它指向河裡的另一個鐵箱子,提醒伊斯不要忘記這個重要的物品。
伊斯點了點頭,表示瞭解,然後用環抱著下樹的那隻手,將兩個箱子同時提在水中。
夏樹在水中憋氣已經到了極限,此刻她終於忍不住,急忙掙脫對方的懷抱,然後一下子從河裡探出頭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的頭髮溼漉漉地貼在臉上,眼睛因為缺氧而顯得有些迷離,小嘴張得大大的,像是一隻剛出水的小魚。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群烈焰史萊姆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動靜,忽得轉頭猛烈地向這邊扭了過來。
火焰史萊姆的身體在夜色中閃爍著熾熱的紅光,它們的動作迅速而兇猛,就像是一群飢餓的野獸,發現了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