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宗族祠堂。
前後五進大宅。
中間是議事廳,最後面是供奉楊家列祖列宗的祠堂。
前院是執法堂,一眾執法武者行宗族執法之事,同時兼具守衛宗族祠堂職能。
此時。
議事廳正中鶴髮老者端坐。
正是當日測體時稱讚楊宗保的二叔公楊昉!
看著楊宗保現在的樣子。
蒼涼嚴肅的臉上露出惋惜和憐憫。
“錚兒不在,宗寶,你就坐在你父親的位置吧。”
周邊服侍的家丁挪走原來擺放的太師椅。
玉嬋兒推著輪椅走到右側第四的位置。
放定輪椅,退在楊宗保身後不遠處,頷首低眉,悄然而立。
“人到齊了!”
“開始吧!”
楊昉早年征戰傷了肺經。
說話聲音嘶啞,但中氣十足,如銅鑼乍響,擲地有聲!
“欽兒,你來說吧”。
大秦朝禮制。
文官尊左,武將尊右。
楊昉下方,右側第一位置上。
身穿玄色官服,身材昂藏,面容威儀的男子起身。
向著楊昉微微叩首。
轉身向楊家眾人朗聲說道。
“我楊家入住金沙城已逾兩百年!”
“依據祖宗遺制,每三年將族內各處子嗣召集!”
“由武堂、執法堂會同城主府共同篩選出年輕一輩裡,武道修行具有潛力的子弟,進入武堂修行!”
“以期將來為我楊家,為金沙城建功立業!”
男子聲音不卑不亢,鏗鏘有力,將家族內選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一番。
楊家老祖宗建功立業,自金沙城安家落戶以來。
每隔三年舉行一次家族內選。
所有未滿十八歲,武道修為踏入煉體五段的青年男女都可參與。
內選以武道比鬥為基礎。
排名前十的進入楊家武堂,由武堂教習繼續傳授更為精深的武道功法和實戰經驗。
進入武堂的子弟,都是楊家青年才俊,後備力量!
自然要重點培養!
武堂子弟,每月配發月俸二十枚黃銅幣,增氣丹十枚、增血丹十枚。
還可入楊家鑄造堂挑選一把趁手兵器自用!
男子介紹完家族內選,稍作停頓,繼續說道:
“今年,家族內選將有不同。”
“朝廷有諭,將各州武試提前!”
“所以,家族議定,西沙川下轄三州,將於年末舉行武試!”
“家族不再內選,所有楊家子弟均可進入武堂修行。”
“武試前,比鬥出名列前十的子弟,參加三州武試!”
廳中人群譁然。
“什麼!?”
“怎麼會如此著急……”
站在後方的楊家年輕一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反觀堂中兩側在座的諸人,沉默不語,顯然早就知道此事。
“肅靜!”
右側第二位置,身穿執法武袍,形貌消瘦,面如寒霜的男子出聲呵斥。
執法堂,在楊家的地位舉足輕重!
執法堂主俞平遠!
楊家武道戰力的天花板!
生筋五段武者!
這位執法堂主,曾經跟著楊家老祖宗征戰沙場,於廝殺中斷了一臂。
老祖宗念其勞苦功高,留在身邊。
專門設立執法堂,讓其監督管教楊家子嗣。
按理來說,執法堂主的地位不亞於堂上,正中安坐的二叔公楊昉。
但這位堂主執意不肯坐在右側首位,不願亂了內外之分。
所以讓楊欽,也就是剛才說話的官服男子。
現任金沙城城主!
楊宗保的大叔父,坐了首位。
對照著記憶,楊宗保暗中打量著堂上眾人。
後面站著的人群,立刻噤聲,落針可聞。
“城主,此事雖有耳聞,但年末三州武試,是否過於倉促?”
“我等只怕來不及準備啊。”
左側第一人,武堂堂主羅剛,面色沉重。
“羅堂主所言之事,也是老夫擔心的。”
羅剛下方,左側第二的鑄造堂堂主燕於恆出言說道。
楊欽向眾人介紹完情況,就返回座位坐定,不再言語。
楊家不是城主府。
無論多大官職,宗族議事,一律按照輩分高低!
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無人敢逾越!
剛才說話的幾位都是跟隨過老祖宗征戰沙場的,論輩分遠高於自已!
自然輪不到他說話。
金沙城以楊家為尊。
但不全是楊家子弟。
背靠大樹好乘涼!
這麼多年來,依附楊家大小勢力不少。
同樣朝廷封賞落戶金沙城的達官顯貴也有很多。
楊家內選,青年子弟至少有五六十人可以參與比鬥。
如果囊括所有金沙城各個大小勢力。
少說也有二三百人!
再加上西沙川剩餘兩州,怕不下千人!
此等規模的比武大賽!
就算是前世,也很少見。
且不說,都是些熱血青年武者,隨處發生點摩擦,只怕就得上演全武行了!
楊宗保暗自盤算。
三州武試,他大致知道一些。
按常理,三年一次楊家內選,選出前十名武者進入武堂修行。
兩年後參加朝廷武試。
五年時間留給各地充分準備武試的一切事務。
距離上次武試剛過去兩年多,怎麼這麼快又要開始武試?
確實倉促!
看著楊宗保皺著眉頭,有些疑惑。
坐在他旁邊,右側第三位的青衣書生,瀟灑自然的撐開摺扇。
嘴唇嗡動,用只有楊宗保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朝廷文書上說,瀚海國蠢蠢欲動,估摸著,來者不善!”
楊宗保微微一愣。
輕輕拱手,同樣小聲說道。
“多謝二叔解惑!”
青衣男子在楊錚一輩排行老二。
金沙城,城務司,司尉楊鋒!
楊鋒微微一笑,沒再言語,
“事急從權,既是朝廷聖諭,我等需盡力為之!”
堂中楊昉下了決斷。
“鐵兒,城防之處,你且去金沙軍營走上一遭,請增派山字營協助照應城內防務。”
“是!”
左側第三位,臉上帶著刀疤,身體壯實,面容愁苦的男子起身回應。
楊宗保三叔。
金沙城,城防司,司尉楊鐵!
“鋒兒,即刻將朝廷聖諭下發各州府,知會各處提早準備!”
“俞堂主、羅堂主、燕堂主幾位,召回楊家各處子嗣,五日後開堂授武!”
“欽兒,坐鎮城主府,準備武試一應事務!”
“是!”
堂中諸人起身領命。
“其他人退下”。
“諸位留步,老夫還要些事情,需與幾位商議。”
………
………
玉嬋兒推著楊宗保隨著人群離開議事大廳。
一路上眾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竊竊私語。
“可惜了,竟然落得這步田地……”
“我都準備好擊碎他少年天才的光環了……”
“可別吹牛了,就你那煉體三段的修為,放在往年,連參與宗族內選的資格也沒有……”
各種流言蜚語,不一而足。
玉嬋兒面色慍怒,狠狠瞪了一眼說話的幾人。
楊宗保充耳不聞,打量著遠處一個紅色人影。
“喲呵,小蹄子,還敢瞪我………”
“彆著急,等你家那病怏怏的公子不行了,來少爺府中伺候呀!”
“少爺通房丫鬟的位置給你留著……”
幾人肆無忌憚,言語汙穢,調笑著玉蟬兒。
無錯書吧玉嬋兒未經人事,面色漲紅,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楊宗保輕輕拍了拍玉嬋兒推輪椅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改日,少爺替你撕爛他的嘴!”
玉嬋兒乖順的點點頭。
繼續推著楊宗保向前走去。
遠處的紅色影子越來越清晰。
一個妙齡女子,手持長鞭,站在路中央。
一襲紅裝包裹著曼妙的身姿。
盈盈一握的腰肢格外扎眼。
“姐姐的腰不是腰。”
看著女子,楊宗保心裡不由得冒出一句話來:
“奪命三郎的彎刀!”
女子媚然一笑,精緻的小嘴,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突然,毫無徵兆,抽出手中長鞭。
向著輪椅上的楊宗保劈抽而來。
紅色長鞭化作一條火龍。
嘶吼咆哮著飛來。
轉眼間已到楊宗保面前不足一丈遠的地方!
玉嬋兒嚇得閉上眼睛,迎接這死亡一鞭!
“住手!”
“混賬!”
這會兒楊昉已經和留下的幾人交代完事情。
剛從宗族議事大廳出來的楊欽一行正好看到這一幕。
楊鋒面露驚駭,大聲呵止!
腳下一移,瞬間站在了楊宗保面前。
徒手抓住劈來的火龍長鞭。
火龍一聲慘叫,露出長鞭原型。
楊鋒一帶,長鞭從女子手中脫手而出。
“父親!”
女子跺腳,滿臉嬌嗔。
“混賬東西!”
“宗寶身中火寒毒,你這一鞭子不是要了他的命!”
楊鋒沒有了往日的瀟灑飄逸,額頭微微出汗。
這要是自已晚來一步。
楊宗保估計就命喪當場了。
女子不敢頂嘴,神色怨憤的盯著楊宗保。
玉嬋兒感覺到自已沒死,趕忙睜開眼。
看到紅衣女子和楊鋒,立馬行禮。
“奴婢見過馥寧小姐!”
“見過司尉老爺!”
楊鋒示意玉嬋兒免禮,滿懷歉意的向楊宗保賠禮致歉。
“宗寶,馥寧這孩子慣壞了!”
“還請賢侄見諒!”
“二叔不必見外,馥寧也不是故意的。”
下一句楊宗保忍不住就想脫口而出,那就打斷兩條腿算了。
熊孩子到哪裡都讓人討厭!
真要一鞭子給少爺交代在這兒,這是哭都沒地方哭啊。
子不教,父之過!
楊鋒對這女兒的管教可是絲毫不少。
楊馥寧這個性格不知道是隨誰。
從小到大就刁蠻任性,肆意妄為!
記憶裡楊鋒一直是溫文爾雅的形象。
二叔母亦是大家閨秀,待人接物,謙和有禮。
楊鋒給楊宗保說了許多好話,賠了諸多不是。
瞪著眼睛訓斥楊馥寧。
“炎龍鞭我替你管了!”
“三州武試大會再給你!省的你給我到處惹是生非!”
楊鋒大袖一揮,轉身離去。
楊馥寧像狗屁膏藥一樣黏在身邊,想要回長鞭。
楊宗保坐在輪椅上,回頭看了一眼楊馥寧扭動的腰肢。
不禁感嘆:
嘖!
好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