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退一事已成定局，餘墨是兼職員工，保險都沒有，更加不存在n+1之類的補貼。
沒有反抗的權利，只能捲鋪蓋走人。
好在王經理還算照顧他，同意每天晚上借給他三輪車和平板車。
在一眾老員工的哀嚎聲中，餘墨結清工資，沉默地騎著車離開了。
天色未晚，他用最快速度在附近的老破小區看了一圈，花八百塊租下一間開了窗的底層車庫，租期半年，押一付一。
而後，他趕在批發市場關門之前買了二十箱自熱米飯和泡麵，還有兩箱暖寶寶。
天寒地凍時節，這些東西最容易賣。
一天跑下來，餘墨拿到手的一個月工資都給花個精光，蹬著三輪車回出租屋時，雪粒子簌簌打在臉上，冰冷生疼，卻再次燃起了希望。
就像餘墨記憶中的那樣，這場雪在江南省連綿不絕下了好幾天。
臨江市民對大雪也從一開始的激動變為平靜，誰都知道這雪在亞熱帶積不起來，都是落地即化水。
直至週一清晨，人們才吃驚地發現門前雪積起一米多高，完全擋住了門。
道路冰封，電網受損，政府緊急釋出停工停產公告，預計要等到元宵節才能恢復正常。
週二雪勢轉小，餘墨蹬上三輪跑去超市附近，找了一個積雪不多的屋簷下，掀開車斗裡的布，開始擺攤。
同一時間的餘家別墅中，周鷺正裹緊狐皮披肩在大廳裡來回踱步：“四天了，餘墨手機一直打不通，再過三天就是給小北輸血的日子，他到底去哪裡了？”
“哼！餘墨那個不孝子，肯定在外面小偷小摸呢！”
餘清月摸了摸正在埋頭學習的餘淮北：“哪裡比得上我們小北？媽，你放心，等他快餓死了，一定會回來的。”
周鷺瞪了她一眼：“真要等他餓死這事情就鬧大了！這個孽子真是要我們餘家顏面掃地！”
她才不指望餘墨能有什麼大成就，只要他好好待在家裡、乖乖給小北輸血就夠了，沒想到他竟然把事情鬧成這個樣子！
不僅忤逆自已，還夜不歸宿，現在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簡直沒把他們家放在眼裡！
周鷺氣得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派去找的人怎麼還沒回來？等餘墨回來我一定要好好家法處置！”
始終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餘泠泠按下了桌邊鈴：“張特助，進來彙報。”
“是，餘總，”張特助進來一鞠躬：“抱歉夫人、餘總，我們的人暫時還沒找到墨少爺，他既不在醫院，也沒回孤兒院和朋友家。”
“這倒是奇了怪了，他認識的人不就那麼幾個嗎？這個逆子，到底又去哪裡鬼混了?!”
“媽你先冷靜，”餘泠泠安撫完母親，又轉過頭：“父親馬上就從帝都開完商會回來了，你們要是還找不到餘墨，我不介意派別人找。”
張特助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我明白了餘總！還請您再給我一點時間，這幾天大雪…”
“餘墨四天沒回家，要是在外面做出什麼有損企業形象的事，造成股價暴跌，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是！我馬上去！”
“滾！”
張特助剛屁滾尿流地跑走，外頭就進來一個容貌嬌美的丸子頭少女，她一身火紅的武道服，將箱子丟給王媽就直奔客廳：“媽、大姐、二姐、小北，我回來啦！聽說餘墨那個臭小子又惹你們生氣了？”
“是曉涵啊？”周鷺見到最寶貝的女兒，面色終於多雲轉晴，站起來摟住她：“你回來媽媽就放心了，不用管那個不孝子，咱們晚上好好給你補一補！你身上怎麼就穿這麼點兒啊？不冷麼？”
“沒事的媽媽，習武之人不怕冷！”
那一頭的餘淮北也立即從書桌前抬起頭，月牙眼笑眯眯地彎起來：“四姐你回來啦！廚房裡有你喜歡的紅棗湯，我去給你端來！”
“不用啦小北，你好好學習吧！”餘曉涵姣好的眉眼一陣舒展：“這種小事交給下人就好，你都要高考了還操什麼心？對了，你的天賦覺醒了沒？”
“咳，還，還沒呢四姐。”
“那就好好學習，等你覺醒了，四姐帶你去帝都武大的訓練營！”
“真的嘛四姐?！我一定會努力的！”
餘淮北聽到她的承諾笑得更是開心，用力地點點頭繼續學習，看得眾人心中不由得展露笑容。
還是小北有出息，懂事聽話會照顧姐姐們，學習成績每次都是全校第一，不知道比餘墨強上多少倍！
沒有人注意到餘淮北從始至終都穩穩坐著，連一點起身去端食物的意思都沒有。
“來看看呀！香菇燉雞面！紅燒牛肉麵！海鮮麵拌麵！各種口味都有啊！”
臨江市最繁華的中山路一側，餘墨正在大聲吆喝：“還有速熱米飯和暖寶寶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得益於這幾點到處做兼職學到的吆喝能力，一整個上午，餘墨的攤位前都圍滿了人。
中山路上來往的人非富即貴，這種餐館關門、超市被搶空的時候，能吃得上飯就已經很好了，誰還會在乎一包泡麵賣二十塊錢？
不到半天，餘墨搬來的五箱泡麵就搶售一空，暖寶寶也賣得只剩下幾個。
中午時間，餘墨熱了一盒自熱米飯當午飯，正想著要不要再回去搬幾箱過來時，攤子外探進來幾個腦袋：“喂小老弟！泡麵還有麼？自熱飯也行？”
“還有還有！自熱飯還多著呢！四十五一份！一箱十五份只要六百！”
餘墨一手開啟紙箱展示自熱飯，一抬頭，才發現圍過來的是三名體格健壯武者。
三人都穿著黑色的武道服，往攤子前一站，宛如一道密不透風的牆，連風雪都擋在外頭了，很明顯是中階以上的武者。
餘墨知道武館武師的飲食都有營養師把控，一般不會碰這些垃圾食品，一時間，他也不敢多招攬生意，只是豎起耳朵聽他們討論：
“怎麼辦強哥？要不先買一箱回去，武館裡都要揭不開鍋了！”
“再回去吃能量棒我得噁心死，說真的強哥，我不信你吃得下去!”
左右兩個容長臉武者長得像是親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等著中間的光頭武者拿主意。
光頭不耐煩地一揮手：“嘖，都別吵！喂，小老弟！”
“誒在呢！”餘墨立時回神。
光頭目光掃過攤子和餘墨手中的飯，最後落在他披在棉襖外的校服上：“你是高中生？哪個學校幾班叫什麼？這東西不行我們就找到你學校去！”
靠！這也太些仗勢欺人了吧？！
餘墨不得不硬著頭皮自報家門：“臨江三中，高三武二班，餘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