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雙手合十,配上沒有血色的臉頰和水汪汪的眼睛,竟然多了幾分楚楚動人的味道。
要是讓蔣母知道了,免不了要受一頓教訓。
蔣昭看她這樣,嘆了口氣道:“放心,媽不知道。”
吊瓶裡的液體逐漸見底,他抬手捏了捏,去外面叫來護士拔針。
“按一會兒。”護士收了針離開。
她手指有些發軟,使不上力氣,血從輸液貼沁了出來。
“我來。”
他眉頭一皺,牽過她的左手,用了點力,按住出血點。
明昔往他那邊靠了靠,舉著手迎著燈光看,說道:“手指頭好像有點沒力氣。”
“吃了藥好好休息,過兩天就好了。”他抬手,輕輕揉了揉她亂動的手指。
按了幾分鐘,確認止血後,蔣昭找來她的鞋子,彎腰替她穿上。
他單膝跪地,托起她的腳,又綁了個結實又漂亮的蝴蝶結。
明昔看著他毛絨絨的發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輕輕笑了兩聲:“好像大黃。”
大黃,是小時候王叔院門口拴的一隻黃狗。
“哼。”他輕哼一聲,“大黃可不會讓你摸頭。”
那狗可兇了,見人就咬,要不然怎麼會被拴起來。
另一根鞋帶也綁好,他沒站起來,而是順勢轉過身,示意要揹她。
“你少走路,才好得快。”他想到醫生說的話,自已搜了一下她的症狀和注意事項,應該要多休息,能不動就不動。
明昔有點不好意思:“不好吧,醫院好多人。”
她不太想被圍觀。
蔣昭點了點頭,道:“行,我去找個輪椅。”說完就要起身。
“別!”她慌忙制止。她好手好腳的,坐什麼輪椅,這不是更誇張了,他就靜靜地看著她,等她做出抉擇。明昔嘆口氣,只得手腳並用地爬上了他的背。
一雙有力的手托住她的雙腿,往上掂了掂。
從醫院出來一路上不少人回頭看,她也無暇顧及,他的背又寬又厚,安全感十足,手臂將她託得很穩,沒什麼搖晃感,她靠在上面,聞著熟悉的香皂味昏昏欲睡。
……
“喂,醒醒。”
明昔的腦袋被搖醒,她睜開眼,才發現已經到了家門口,蔣昭偏過頭,用肩膀頂了頂她的臉。
肩膀上傳來溼答答的感覺,估計是她流的口水。
“對不起……”她顯然也看見了,這麼一大坨深色水漬,她拿出紙巾擦了擦,覺得今天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沒事。”他放下背上的人,掏出鑰匙開啟門。
宋鳴和蔣母已經休息了,家裡黑漆漆的,只有玄關留了個小燈,透著昏暗的光。
蔣母聽到動靜,只出來問了兩句,讓兩人早點休息,囑咐了幾句就回房了。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幸虧蔣母不太喜歡盤問,不然憑他這個說謊技術,估計馬上會被拆穿。
肚子還是很痛,明昔換了身睡衣,躺在床上縮成一團。
蔣昭推門而入,手上端著水。
他看著床上像蝦米一樣的人,拉了拉她的胳膊,說道:“吃藥。”
她撐起身子,靠在床頭,蔣昭藉著床頭燈的光低頭看著醫囑。
“這個兩顆……這個一顆。”他將藥從膠囊板裡摳下,全部放在一起,清點好後遞給她。
明昔就著杯中的熱水一口吞下,他把藥單放在床頭櫃,叮囑道:“單子放這了,明早起來記得看一眼。”
她眉頭皺著,點了點頭,唇色依舊很白。
“還痛嗎?”他摸了摸她的頭,涼涼的,帶了點冷汗。
她繼續點頭。
蔣昭轉身出了門,沒過一會兒又回來,手上拿著暖寶寶,是他去年冬天用剩下的。
他順手撕開包裝,動作微頓,似乎覺得不妥,隨後遞給她,讓她自已貼上。
“對不起。”他沉默一會兒,低聲說道。
明明知道她畏寒又貪涼,就不應該帶她去玩水的,看到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簡直快要停止呼吸,那個畫面和那種窒息感,他再也不願回想。
看他一副自責的樣子,明昔忙說道:“和你有什麼關係,要怪就怪我自已,之前吃那麼多雪糕,又泡這麼久冷水,所以那個才提前了。”
她剖析了自已,做出深刻反思的樣子。
蔣昭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笑道:“你說的對,所以明天我就把冰箱裡的雪糕全扔掉,以後再也不買了,咱們也不再去玩水了。”
這倒也不必……
腹部傳來一陣灼燒感。
“嘶——”她輕呼一聲。
“怎麼了?”他聽到聲音緊張了起來,“很痛?”
只聽“撕拉”一聲,明昔將暖貼撕了下來,掀開衣服,肚子上面板泛紅,她抱怨道:“這個太燙了。”
溫度還沒傳進去,面板先被燙紅一片。
蔣昭移開視線,說道:“把衣服拉下來,等會著涼了。”
她“哦”了一聲,把衣角理好。
時間不早了,他把床頭燈關掉,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很晚了,睡吧。”
她看著床邊的黑影道:“你要走了嗎?”
“不走。”他坐在地上,靠著床邊,“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但凡她生病或者不舒服,為避免她有什麼需要,他都會等她睡著了再離開。
房間很安靜,只聽得到指標滴答滴答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蔣昭回頭看,床上的人一動不動,應該是睡著了。
他站起身正準備離開。
“哥。”
這一聲冷不丁地將他嚇了一跳。
“你沒睡著?”
“嗯……”她翻過身又蜷了起來,“肚子疼。”
身體很困,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讓她腦子十分清醒。
她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似乎有些無奈,下一刻小腹傳來一陣溫熱。
他的手掌很寬厚,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火熱的體溫,熱源一路深入,驅散了體內的寒意。
手掌微動,輕輕在她腹部打圈揉捏,力度剛剛好,連痛感都減弱許多。
“這樣好些了嗎?”他低聲問道。
豈止是好一些,明昔舒服地眯起眼,用力點了點頭。
蔣昭感受到她的面板由涼變暖,逐漸變成自已的體溫。
“哥,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她抓住他的手,感嘆道。
“少貧。”他拍了拍她的頭,“快點睡,別折騰我了。”
沒過多久,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蔣昭試探性地慢慢將手拿開,她沒什麼反應,應該是真睡著了。
手腕傳來一陣痠麻,他甩了甩手,輕輕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