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開學,明昔已經是一箇中考生,她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睜眼就是學習,不給自已留一絲空隙,卻依舊在為能否進入城南一中而焦慮。
王嬌安慰她:“你別太緊張了,就你這成績,指定沒問題!”
話是如此,她總擔心發揮不好,把自已繃的像滿弓的弦。
蔣昭覺得她是不夠自信,為了穩住她的心態,決定每週回來給她補課,不僅教題目,還要給她疏散心理壓力。
他自已也步入高三,課業壓力也很大,這麼幾個月一折騰,眼睛都帶了些紅血絲。
“這裡畫個輔助線。”明昔咬著筆頭思索半天的題被他一針見血地指出。
她恍然大悟:“好厲害。”
蔣昭打了個哈欠,坐在桌旁整理起她的卷子。
等明昔做完所有題目,她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哥……”她正想叫他,一回頭卻發現蔣昭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微微低著頭,抱著手臂,半張臉埋在衣領裡,只露出眉眼和高挺的鼻樑。
檯燈昏暗,將他垂下的睫毛投映在臉頰上,拉出長長的光影,蝴蝶振翅般微微顫動著。
明昔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觸碰。
軟軟的。
“嗯……”
這段時間太累,睡眠不足,他輕哼了一聲,卻並沒有醒來。
也許是被學習壓抑的太久,見到蔣昭這樣毫無防備的樣子,她難得生出了一點捉弄心,桌上的文具散亂地放著,她選了一隻軟頭水筆,湊近了他的臉。
蔣昭做了個夢。
有一隻小狗一直追著他,他怎麼跑都甩不掉,最後只能把小狗抱起來,結果它伸出舌頭,舔起了他的臉。
臉上有種溼漉漉的感覺,真切地傳來一陣癢意。他不禁想到,夢裡的感覺這麼真實嗎?隨後緩緩睜開雙眼。
也許是沒有想到他突然醒來,女孩拿著水筆的動作定格,兩人的鼻尖相距幾厘米,甚至能清晰看見臉上細小的絨毛,呼吸交織在鼻尖,傳來一股薄荷的涼感。
“碰——”
蔣昭一下清醒過來,他慌忙站起身,身後的凳子因為他的動作而被帶倒在地,發出一聲巨響。他扶住一旁的書架,幾乎是有些狼狽地穩住了身形。
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明昔還以為是嚇到他了,一時間有些被抓包的心虛和內疚。
“嚇到你了嗎哥?”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像往常一樣,輕輕晃動,聲音帶了些撒嬌的意味:“對不起嘛。”
細軟的聲音像羽毛一樣,激起心頭一陣酥麻,他壓下那股湧上來的熱意,拂開了她的手。
這還是第一次他這麼冷淡,明昔有些慌張,他這麼忙還抽出時間給自已補課,自已卻還捉弄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蔣昭意識到自已的動作有些過了,他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說道:“沒事,今天就到這裡吧,早點睡。”
他轉身離開,帶上了房門。
額頭上的“王”字讓蔣昭有些失笑,他伸出手指輕輕觸控臉上的筆痕,盯著鏡中的自已,忽然想到什麼,皺起了眉頭。
擰開水龍頭,一陣冰涼讓他徹底清醒,他低頭,緩緩將臉上的痕跡沖洗乾淨。
前額的碎髮有些被打溼,水珠從高挺的鼻樑滑下,沒入薄唇。
衛生間的門被推開,蔣母很驚訝:“你還沒睡?”
蔣昭聞聲抬頭:“剛輔導完明昔,馬上睡了。”
“媽,你們房間不是有廁所嗎?”
蔣母看著他:“我聽到有聲音出來看看。”
她走近,看到兒子眼睛裡的血絲和眼下的烏青,不由得有些心疼。
“明昔的成績上個普高也沒問題了,你馬上高三了,別分心太多,有時間回來就多休息。”
蔣昭取下毛巾擦了臉:“明昔不上普高,她能上城南一中。”
他關了燈,對蔣母說道:“這是我們的事,您就別管了,早點休息吧。”
隨後錯身回了房間。
蔣母怔在原地,感覺兒子和自已不知何時有了距離感,說話也生疏了一些,這些年她確實是缺席了兒子成長的重要時刻,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她要掙錢養家。
她嘆了一口氣,告訴自已,罷了,兒子長大了,有了自已的想法,自已也不能過多幹涉。
次日,等明昔起床後,蔣昭已經早早出發去了學校,她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心裡空落落的。她想,哥應該已經不生氣了吧。
“明昔?”
“嗯?”她終於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呢,叫你好幾聲。”蔣母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說道:“上學要遲到了,快吃飯,等會兒讓宋叔叔送你吧。”
她嚥下嘴裡的包子,點了點頭。
等到學校的時候早讀已經開始了,黑板上寫著倒計時,大家都比以前認真許多,走廊聲迴盪著各班的朗朗讀書聲。
課間,王嬌趴在桌上,吃著零食,她將話梅遞到明昔嘴邊,說道:“課間就休息一下嘛,你都好久沒和我玩了。”
明昔咬著嘴裡的梅子,酸酸甜甜的,她含糊道:“等中考完好好陪你玩,你也快背會兒英語吧。”
她趴倒在桌上,唸叨著:“我就算啦,腦子就這樣了,反正我上個普高也差不多。”
明昔笑了笑,繼續練著真題。
時間過的很快,中考很快來臨,蔣昭特地回來了一趟,檢查了一遍明昔的准考證和文具,又細細地叮囑她各種注意事項。
“我知道啦!”她捂了捂耳朵,“我要聽出繭了。”
蔣昭低頭裝好檔案袋,輕哼一聲:”為你好。”
考場外圍著不少家長,大家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氛圍鬧哄哄的,大家幾人一團議論著各自的孩子。
明昔到的時候還很早,蔣昭讓她早些進去,提前找座位。
她揮揮手,蹦蹦跳跳地進了校門,馬尾一甩一甩的,背影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