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有一個多月，蔣昭又到了鎮上打工，在燒烤店打下手。
店老闆是蔣父以前的好友，因此對他格外照顧，知道他在別的地方打工拿不到多少工資，特地讓他來店裡做工，工資和其他正式員工一樣。
接近年關，鎮上在外打工的人都回來了，所以生意格外的忙碌。
明昔看著蔣昭翻出一輛舊的二手腳踏車，她又想到了兩人一起上下學的時候。
也是這樣一個冬天。
“明昔？”
她回過神來，把水端了過去。擰了毛巾和他一起擦著腳踏車。
他騎上試了試，零件都沒問題，只是鏈條有些生鏽，回頭得去鎮上的五金鋪上點油。
“店裡忙，我得早點出發，飯我留在鍋裡的，你記得吃。”
他騎著腳踏車出了門。
等到了店裡，已經有些客人了，蔣昭把車停在路邊鎖好，快步進去。
“陳叔！”他對著吧檯叫了一聲。
一個光頭中年男人探出頭來：“哎呀，阿昭你可算來了，快快，三號桌上菜。”
他應了一聲，繫上圍裙去了後廚。
忙碌了一整天，直到深夜，客人才走的七七八八。
陳叔給大傢伙發了工錢，又點了點，遞給蔣昭：“這是你的。”
他捏在手裡，抬起頭：“陳叔？”
男人嘿嘿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聲張。
蔣昭心裡泛起一陣暖意。
“謝謝您。”
男人擺擺手，低聲道：“你應得的，你又跑前堂又幹後廚的，叔看在眼裡。”
“天冷，早些回去吧。”
*
小屋裡的燈光昏黃，帶著一絲暖意，女孩蜷在床角靠著，腦袋一點一點的，時不時哼唧兩聲。
蔣昭進屋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不管他回來多晚，總有一盞燈為他亮著，總有一個人在等他。
他靜靜地看著，不想破壞這幅畫面。
過了一會兒，他伸出手，託著女孩的頭，想將她放平。
明昔朦朧間感覺身邊有一股寒氣，涼涼的，她睜開眼，看清來人。
“哥？你回來了。”
“嗯。冰到你了？”他收回手，搓了搓。
“下次不用等我的，早點睡。”
明昔搖搖頭：“你不回來我睡不著。”蔣昭笑了下，要去揉她的頭。
她拉住他的手，說道：“別動。”
明昔跪在床沿，然後整個腦袋湊了過去，貼近了他的胸口。
蔣昭垂眸看著她的發頂，烏黑一片，女孩子身上淡淡的清香傳入鼻尖，讓他有片刻失神，她的手軟軟的，像一塊溫潤的玉，讓他心臟有一小塊地方微微一塌。
“這裡破了個洞！”她趴在他肩膀上，揪起他的外套，“我說怎麼會有線頭！”
“可能在哪裡刮到了吧。”
“你脫下來，我幫你補一下。”她赤著腳跑到櫃子旁翻找起來，掏出了針線。
他無奈地提起拖鞋放在她面前：“穿鞋。”隨後要去拿針線。
“我來吧。”
“不行！”她把針線盒護在手裡，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只伸出一隻手要他的外套。
蔣昭只得順從地遞過去。
明昔想著，他早出晚歸這麼辛苦，還要照顧她，她也想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
燈光很暗，蔣昭覺得對眼睛很不好，他翻出家裡以前的煤油燈，剪了燈線，把光點的亮亮的，然後坐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她邊認真縫著邊問著他今天的經歷。
蔣昭也耐心地講著，有一個人吃了快百來串，驚到了他們所有人；有一家人想吃了偷偷溜走，被陳叔逮住……
逗得明昔哈哈大笑。
後來蔣昭就有點後悔給她講趣事了，她的注意力都在笑上，針角歪歪扭扭的，比沒縫還惹人注意。
連一向神經大條的陳叔都指著他的外套道：“阿昭，要過年了，買個新外套吧。”
他看了看肩膀上那個粗曠的線頭，笑著點頭應下，但終究還是沒換。
次日晌午，明昔跟著李陽陽家的車到了鎮上。
她出現的時候，蔣昭正在點單。
見她來了，他忙跑過來：“你怎麼來了。”
明昔舉了舉手上的飯盒。最近蔣昭瘦了很多，一猜就是他在外面吃飯又是隨便對付兩口。所以她把家裡的所有肉都燉了帶了過來。
一定要讓他吃的撐撐的。
中午人多，蔣昭忙不過來，只能搬了一把椅子給她坐著等，她只坐了一會兒，又站了起來。
擼起了袖子幫著蔣昭上菜。
陳叔正想制止，她回頭笑嘻嘻地說道：“我幫我哥的忙，不要錢。”
陳叔看她這麼積極，笑著揮揮手隨她去了。
高峰期過了，店裡的人都正準備休息一下，這時候簾子被掀開，走進來幾個人，約莫二十歲上下，頭髮染的五顏六色，還打著耳釘。
陳叔心底暗罵一聲，怎麼這幾個痞子來了。
來者是客，陳叔也不好說什麼，他笑著問道：“幾位吃點啥？”
“來五十串烤肉，兩瓶啤酒。”為首的壯漢桌子一拍道，“快一點。”
這架勢不知道的以為你把我店包下來了呢，五個人吃這麼點，我都懶得上餐具。
陳叔暗暗翻了個白眼，讓人去後廚烤。
明昔和蔣昭背對著幾人坐著。
她正想回頭，蔣昭把住她的後腦勺制止了她。
“嗯？”
兩人還是引起了桌上幾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走過來，看清兩人後，他大笑一聲：“哎喲，這不是熟人嗎？”
趙慶哈哈一笑，再看一旁的明昔，眼睛亮了又亮。
“哎喲，幾年不見，妹妹長大啦，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到哥哥這桌來，一起吃點？”
他嚮明昔伸出手。
“滾！”
突然手上傳來一陣痛意，蔣昭手上用力，他哇哇叫出了聲。
“你忘了以前挨的揍了是吧？”
後面的人聽到聲音都走了過來，為首的男人十分壯實，他掰開了蔣昭的手腕，喝到：“我的人都敢動？”
趙慶見狀有些得意，他新拜了山頭，這可不是以前在學校小打小鬧，是正兒八經在社會上有關係的，打廢了好幾個人。
你打架厲害又怎麼樣？老子找個比你還厲害的來教訓你。
他說道：“昆哥，這就是我之前給你說過的……”
他耳語一番。
那昆哥抬起頭，看向一旁的明昔，一臉橫肉擠在了一起，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
“這就是你說的潑辣小美女，還真是，來來來，過來陪哥喝兩杯。”
蔣昭站了起來，擋在了明昔身前。
冷聲道：“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