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舒在偏殿裡住了三日。
手臂上的傷勢也在藥物作用下癒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疤。
這日,她坐在院中的樹下搗藥,南疆皇帝派來的宮女站在她的身後,將她所有的動作盡收眼底。
就在這時候,單揚來訪。
他手裡拿著一個木盒,走了進來,隨後坐在沈憶舒對面,將木盒推過去:
“師妹,你千里迢迢來投奔,師兄也沒能招待你,這是送你的禮物。”
沈憶舒開啟盒子一看,是一款黃金打造的面具,款式跟她目前臉上戴著的皮質面具一樣,但是材質和做工要好很多,上面還鑲嵌了寶石,看著非常華麗。
為了符合人設,沈憶舒當初製作面具的時候,就是隨意弄了一塊普通的皮革,然後用匕首劃拉成的。
畢竟當時在逃亡,可用不了太好的東西,沒想到來了南疆,單揚竟是送給她這樣一份禮物。
“師兄怎麼突然這麼大方,送我這樣的禮物?”沈憶舒倒是很詫異。
“師兄什麼時候不大方了?好歹同門這麼多年,我這個做師兄的,難不成還能虧待你不成?”單揚笑了。
沈憶舒沉默片刻,笑了:
“師兄什麼時候大方過?昔日師傅在時,師兄不知從我手裡搶了多少東西。”
“也罷,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千里迢迢來投奔,師兄送我禮物也是應該的。”
單揚聽了這話,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當年的事情,是師兄不懂事,沒讓著你,但我們好歹一起長大,情同兄妹,如今師兄給你道個歉,過往的事情你別介懷。”
“師兄竟是轉性了?還是師兄有另一個情同兄妹的師妹?”沈憶舒不解,“你我雖在一個師門,我怎麼記得往日的情分並不深?”
“瞧師妹說的,師兄這不是為了敘舊,找話題寒暄嘛,你怎麼就當真了呢。”單揚悻悻地笑了。
沈憶舒沒再說什麼,她聽懂了單揚話裡話外的試探。
好在沈憶舒當時在邊陲小鎮審問蘇落葵的時候,審問的比較仔細,而蘇落葵大概也知道自己要死了,也無所謂過往會不會被人知道。
在蘇落葵的口中,她的師傅何烈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把徒弟當成藥人,甚至為了怕徒弟聯合起來反抗他,故意挑撥兩個徒弟不和。
何烈自己就是欺師滅祖之輩,透過殘忍的手段叛逃出藥王谷,還殺了那麼多人,他很怕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雖然收了單揚和蘇落葵為徒,但只把他們當成工具,對他們很是防備。
在這樣的狀態下,單揚和蘇落葵都養成了自私自我的性格,絕對不可能跟對方有什麼兄妹情深。
更何況,蘇落葵說過,何烈在的時候,單揚沉迷毒術,幾乎常年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世界,而蘇落葵渴望權勢,經常把自己打造成小醫仙,去周邊城鎮刷名聲。
兩個人根本不是同一條道的,除了殺死何烈的時候合作了一把,平時根本沒什麼交集,反而互相防備,生怕對方坑自己。
所以,單揚今日帶著禮物來找她,話裡話外都是憶往昔,說兩人之前關係怎麼好,這話沈憶舒是不相信的。
不過沈憶舒也沒有挑破,只是轉移了話題:
“師兄,過往的事情就不提了,我來投奔你,是聽聞你在南疆地位高,深得皇帝信任,不知師兄能不能替我在陛下面前說說好話?”
“我這幾日住在宮裡,雖說吃喝不缺,又有人伺候,但是什麼也做不了,一身本事無用武之地,很是無聊。”
單揚沒說自己會替她說好話,只道:
“陛下深謀遠慮,你的事情他自有定奪,等時機到了,他會重用你的。”
“行吧。”沈憶舒也不勉強,只說道,“如今這日子,可比之前逃亡要強多了,好歹吃喝不愁。”
單揚聞言,倒是想起來什麼:
“對了,說起逃亡,師妹你是怎麼從大安國過來的?如今大安國和南疆之間很緊張,邊境已經發生了不少次小規模戰爭,你若是正常入境,怕是早就被邊城當成細作抓起來了。”
所以,她只可能是用別的辦法潛入了邊城,然後潛伏起來,邊城暫時沒有發現她的蹤影,自然也就不會把她當成細作。
那麼這就意味著,她有一種不為人知的,可以從大安國到南疆的法子。
沈憶舒聞言頓了頓,說道:
“既然是逃亡,我怎麼可能光明正大入境?在大安國我是通緝犯,在南疆會被當成細作,我自然要小心行事。”
“我是透過大安國宛城西南邊的群山密林過來的,穿過密林,翻過幾座山,便到了南疆境內。”
“什麼?你獨自一人穿過了密林?”單揚很震驚。
“是啊,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這麼狼狽。”沈憶舒說道。
她倒是不怕把自己之前走過的路線說出來,因為路線是真實的。
穿過密林,沿著小道走到百歲那個村子,然後從村子的另一頭下山,再翻過一座山,便能到南疆境內。
但這條路線說出去,唯一的弊端就是,會給百歲那個村子帶來麻煩。
不過沒事,沈憶舒已經把村子的存在告訴了蕭承鈺,也委託蕭承鈺派人將村裡人接回大安國。
當初在村子裡替人治病,後來她想勸說村民們回到大安國,可村民們因為不敢穿過密林,而放棄了這個選擇。
可若是朝廷派兵來救他們呢?
能回到故土,誰還願意蝸居在那深山老林裡?畢竟他們本來就是大安國人。
能過正常的生活,健康活著,誰願意冒著危險,去喝那有毒的井水?畢竟人都惜命。
能跟著朝廷回去,誰還會傻傻的拒絕?畢竟朝廷都沒有放棄他們。
沈憶舒和蕭承鈺商量過。
既然蕭承鈺要派探子來南疆,從群山密林走,那就繞不開那個村子。
探子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在派探子之前,村民們肯定是要接回來的。
因此,沈憶舒在南疆,也不怕透露自己的路線,因為當南疆派人去山中查證的時候,村民們肯定已經撤走了。
所以沈憶舒的事情不會洩漏出去,村民們也不會因為南疆去查證而遇到什麼危險。
單揚與沈憶舒聊了一通,想知道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他便沒有再多留,而是去跟南疆皇帝回話去了。
“如何?”南疆皇帝問道。
“試探過一番,沒發現什麼問題。”單揚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