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一聽就急了:“姑娘是暈倒了被抬回來的,剛醒來就又要過去,這不是折騰人嗎?”
照這樣在冰天雪地中走幾趟,姑娘這風寒還能不能好了?
“替我更衣吧。”沈憶舒吩咐,“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把禮數做周全,屆時即便要和離,也怪不到我頭上。”
紅玉和綠柳伺候著沈憶舒起身,換好衣服梳了頭髮,又裹了厚厚的狐裘大衣,去了壽安堂。
壽安堂是顧家老夫人的住處,她是顧京墨的祖母,也是如今顧家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人。
沈憶舒行了禮,便見老夫人衝她招手,笑得一臉寵溺:
“阿舒,過來,坐到祖母身邊來。”
“祖母見諒,孫媳昨日偶感風寒,身子還未大好,不敢靠祖母太近,免得過了病氣給您。”沈憶舒婉拒了。
老夫人平常就在壽安堂的小佛堂裡禮佛,只要吃穿用度不短缺,不失了她顧家老太君的體面,她就不管事,跟沈憶舒這個孫媳婦,素日裡也不親近。
今天突然熱情起來,必定是心中有鬼,沈憶舒已經決定要和離,自然不會接這個臺階。
老夫人神色淡了下來,笑道:
“罷了,你就坐那吧。”
等沈憶舒落座後,老夫人才又開口:
“阿舒,我今日叫你來,是為了告訴你,我這輩子就認你這一個孫媳婦,你是我們顧家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進來的,誰也無法撼動你的地位。”
“京墨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她於顧家有恩,是她救了京墨,讓他不至於慘死崖底,還為京墨生了個孩子,她既與京墨有了夫妻之實,那這件事我們顧家就不能不認。”
“顧家世世代代清流人家,做不出這種吃乾淨了不認賬的事,你也是女子,又素來心善,應該能體諒她的處境,對不對?”
“你放心,祖母給你做主,就算她進了門,也絕對越不過你去,你就是顧家的當家主母,執掌中饋的權利也是你的,就連她生的那個孩子,你若是願意,也可記在你名下。”
沈憶舒聽了這話,幾乎都要被氣笑了。
老夫人這話,表面上是為她好,在肯定她當家主母的正妻地位,實際上,是既要她繼續出錢養顧家這一大家子,又要她出力養小妾的兒子,未來還得給這個名義上的嫡子出聘禮,操持婚事。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算盤珠子都快崩到她臉上了!
沈憶舒沒有回答這話,只問道:
“祖母見過那位名叫葵兒的女子嗎?”
老夫人沒想到自己都拉下臉說好話了,沈憶舒卻不應承,臉色有些不好,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
“見過了,就如京墨說的那樣,性子有些冷淡,不爭不搶的,並未仗著自己生了兒子就拿喬,也不曾開口要正妻的位置,且模樣生的不如你。”
“她的性子,入府之後必不會與你為難,你儘管放心。”
沈憶舒依舊不應承,只是跟老夫人打太極:
“聽祖母這意思,似乎是很喜歡那位葵兒姑娘,言語之中不乏對她的誇讚。”
老夫人臉色有些尷尬,笑道:
“我攏共見過她一回,哪裡談得上喜歡不喜歡?不過是我老婆子仗著輩分,替你掌掌眼罷了。她這性子好相處,日後才能家宅和睦,京墨才能更心無旁騖的考科舉。”
“聽京墨說她醫術高明,此後有她替京墨調理身體,照顧起居,由你打理府中上下,執掌中饋,如此免除京墨後顧之憂,才是上上之舉啊。”
沈憶舒笑了。
顧京墨這是想坐擁齊人之福啊。
她看著老夫人,嘴角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禮數週全的福身:
“祖母說的很好,但是,我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