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陸為民穿越至今已有一年半的光景。除了腦海中的英語、俄語及政治歷史知識愈發豐富,陸文淵亦步入了行政體系,但周遭的一切似乎並未發生太大的改變。
陸文淵的生活漸漸變得悠閒,甚至多次被嚴玉成拉去龍潭水庫垂釣。
當初,陸為民解決了龍潭水庫的困擾,李局長便趁著年節,送來了水庫中的大魚數尾,同時也在拐彎抹角地探究陸文淵與趙明哲的關係。
陸為民未曾料到,僅是趙明哲與他的幾句交談,便引起李局長如此大的關注。而這樣的猜測或許不止存在於李局長一人心中。
趙明哲的言辭雖然冠冕堂皇,但省副主任對繁榮公社副主任的關心,難免會引起他人的遐想。在官場中,若只停留在話語的表面,成就必然有限。李局長能在三十幾歲便升至副處級,其背後的支援與悟性自是不凡。無論陸文淵與趙明哲是否真有特殊關係,李局長送魚之舉,都是一次精明的政治投資。
面對李局長的試探,陸文淵始終保持著一種模糊的態度,用玩笑和無關緊要的話語巧妙地迴避了話題。李局長見狀,便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也識趣地不再追問。
陸為民暗自覺得好笑,有時候這種故弄玄虛反而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局長與陳瑞霖也熟悉了起來。陳瑞霖到區後,沒啥事幹,閒暇之餘便常去龍潭水庫垂釣。無論是否有所收穫,陸為民都支援陸文淵跟著陳瑞霖的一起去。
陸為民前世也常垂釣,深知這是一種能使人心靈平靜的活動。對於陸文淵而言,要想在仕途上繼續前行,這種心態的轉變至關重要。
三月,晨曦縣人代會即將召開。在特殊時期,儘管許多事物都發生了改變,但代表大會制度依然得以堅持。歷年的人代會都是晨曦縣政壇的一大盛事。
若是沒有那場停職反省,陳瑞霖本有機會當選為縣人大代表,陸文淵也有可能入選。然而如今,兩人都無緣此殊榮。
面對這一情況,陸為民的四伯、陸家嶺的支書陸文軒顯得頗為焦急。儘管與陸文淵的族房關係已疏遠至六七代之前,但自從陸文淵擔任繁榮公社副主任以來,陸文軒對他的態度便大為改觀。
陸文軒並非勢利之人,他的看重源於對陸文淵的期望。他認為陸文淵是陸家族房的希望,若他能出人頭地,則家族振興可期。作為族房的領頭人,陸文軒一直將家族振興視為已任。
然而陸文淵的仕途卻頗為坎坷,停職已達大半年之久。陸文軒雖然焦慮卻也無能為力,畢竟他只是一個支書而已。
眼見人代會即將召開,陸文軒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他來到陸文淵家中,還未坐穩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已的想法:“文淵,我有個想法。”
陸文淵示意陸為民為四伯倒茶後,才認真傾聽陸文軒的話:“四哥,你請說。”
“這次人代會,我想推選你為陸家嶺大隊的人大代表。”陸文軒直言不諱。
陸文淵聞言大驚:“四哥,這可使不得。這事情上頭是有規定的。”
“我知道。”陸文軒點頭,“陸家嶺的人大代表一向是我擔任,已經十幾年了。”
“那這次上頭為何改變了主意?”陸文淵疑惑。
“上頭並沒有改變主意,還是我。”陸文軒解釋。
陸文淵苦笑:“既然上頭還是這個意思,我們私自更改這規矩,恐怕不妥吧?”
“我也知道不妥。”陸文軒直言,“但劉向東不讓你出頭,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文淵,四哥知道你沒錯,只是不照他那一套做而已。縣裡他說了算,我們管不著。但陸家嶺的事情,他劉向東也插不上手。我就要讓他知道,人民群眾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陸為民在一旁聽得暗自叫好,心中對四伯的膽識與決斷讚歎不已。
而周淑芬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憂慮之情:“四哥啊,咱們這麼做真的沒問題嗎?萬一上頭追查下來......”
陸文軒毫不猶豫地打斷道:“難道還會撤了我這個村支書的職務不成?”他看著周淑芬的眼神,接著說道,“淑芬,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你要明白,無論誰來擔任這個村支書,陸家嶺的事務終究還是得由我來做主。”
確實也是,在陸家嶺大隊裡,陸姓人口占據了半數以上。而作為陸家的族長,陸文軒的威望更是無人能夠挑戰。就算日後陸文淵升任公社主任,他在陸家嶺的影響力也遠不及陸文軒。因此,對於陸文軒的決定,眾人自然不敢有絲毫的質疑。
陸文淵心中還在猶豫。
然而,陸文軒卻已下定決心:“就這麼辦吧!文淵已經停職這麼長時間了,如果再不站出來露露臉,鬧出些動靜,恐怕就要被人們遺忘了。”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彷彿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已的決心。
陸文淵在陸家嶺大隊的選舉中毫無懸念地全票當選為人大代表,這一結果讓李向陽驚愕不已。
自從陸文淵因路線問題被停職反省後,他一直如履薄冰,緊跟縣裡的指示,希望能順利度過這段時期,保住現在的職位。他原本期望憑藉自已的勤奮和資歷,在幾年後逐步晉升,甚至有可能在退休前享受到副處的待遇。
然而,陸文淵的當選卻打亂了他的計劃。他不禁在心中埋怨:一個犯了錯誤的基層幹部,為什麼如此不安分?上級只是讓你停職反省,沒有開除你的公職,已經是極大的寬容了,你陸文淵到底還想要什麼?如果是在過去,這樣的行為早就應該受到嚴厲的處分了!
儘管心中不滿,李向陽也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必須立即上報。否則,如果讓陸文淵出現在晨曦大禮堂的人代會上,一旦他故意找茬,讓劉向東等領導下不了臺,那麼自已這個剛上任不到一年的公社主任恐怕也會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