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沒有再服用安神丸後，夢境開始愈發長了。

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更加明顯，夢裡的人面孔愈發清晰。

等她再度醒來後，那淡藍色的光圈就在殿門口，她愣愣的起身，有一種衝動在心底蔓延。

她想要去觸碰那藍色的光圈，如此想，她則如此做了。

赤著的腳踏入冰涼的地上，可這並未讓她轉移注意力，她眸子緊盯著藍色的光圈。

心中愈發跳的似打鼓一般。

可當她要觸碰時，那藍色的光圈便又消失不見了。

她心中更加疑惑，愣愣的立在原地。

“兮兒，你怎麼不穿鞋就下地了？地上涼。”

男子剛進殿便見她赤著腳踩在地上，心中不由得感到心疼，尤其是她愣神的模樣。

那般茫然無措。

他一把摟著她，輕輕放在榻上，拿過她的鞋襪替她穿上，動作溫柔體貼。

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般舉動有多損害自己的身份。

小兮盯著他俊美的臉，那眼中的疼惜愛憐做不得假，可她心卻驀地一疼。

她好像不喜歡他的觸碰，連他的臉，越看她越覺得悲傷恐懼。

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好像自從不再服用安神丸後。

她腦海裡突然多出來很多說不清的感覺。

終於，半月後的一天深夜，她夢裡夢到了位少年，他立在馬上，英武的身姿高挑如松。

少年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他在夢裡不停的喊她姐姐。

那張臉往日皆隱藏在大霧裡，看不清真實面貌，可這次，她驚醒的那一刻。

清清楚楚的記起了夢裡少年的模樣。

那是莫弈。

霎時間腦袋一陣劇痛，她忍不住要疼撥出聲。

她的身體比她先做出決定，她忍著疼痛輕輕踏步出殿。

待感覺不到驚醒軒轅明陽後，她才忍著疼痛扶著石桌。

清冷的月在空中高掛，冰冷的夜風吹動她的素白寢衣。

她扶著腦袋坐了下來，暮地頭似被電擊了一般，零碎的畫面開始浮現在腦海。

這些畫面越來越多，越來越重，她感覺腦袋嗡的一聲。

不過須臾間她就疼的失去了意識，昏倒在桌子上。

等軒轅明陽發現她不見的時候，心不受控制的慌亂起來了。

等找到她時才發現她昏倒在了殿外，當即趕緊叫醫師。

他抱著她柔弱的身子，才發現她體溫冰涼，不由得驚訝她究竟醒來了多久，在殿外吹了多久的冷風。

她似乎愈發不同，也似乎不再信任他了。

等忙活了半日，餵了驅寒的湯藥，小兮再天大亮時終於醒來。

一睜眼便愣著不吭聲，似是失去魂魄一般，軒轅明陽驚喜的眸子在看到她空洞悲寂的眼神時沉了下去。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也有些不敢問，一時寂靜無聲。

小兮終於轉過頭，只是目光冷冷的看著他，那目光裡，悲傷難過夾雜著怨恨，終於流下了一滴淚來。

軒轅明陽腦袋一片空白，心裡卻不斷浮現一個念頭。

她記起來了，她記起來了所有的一切，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她都記起來了。

“兮兒，你感覺怎麼樣？”

他話語難掩顫抖哽咽，小兮就那麼愣愣的望著他。

她實在頭疼至極，往日的一切她已然明瞭。

所以再度睜眼看到軒轅明陽時，她不由得悲憫的看著他，目光裡帶嘲意。

他真的愛她，愛的令她可悲。

“軒轅明陽，放手吧，你留不住我的。”

清冷的語調響起，她周身氣質卻變了個人，飄渺遙遠，彷彿雲煙觸手而不可及。

軒轅明陽愣住，他握著她的手，被這話激的力道重了幾分。

“我不會放手。縱使你不屬於這裡，我還是要不惜一切代價留住你。兮兒，不要離開我……求你……”

她看著他發紅的眼，裡面的偏執讓她無奈。

她心中愈發疲憊，掙脫開他的手，轉了身不再多言。

軒轅明陽卻不敢離開半步，他倒此刻也明白了，若他真離開，或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就這樣守著她，守了一天一夜。

目光不曾離開過她的身上。

他命了衛一吩咐這幾日都不理政務，交給影子代替他打理。

小兮第二日睜開眼睛，抬眸看著軒轅明陽， 他顯然是一個晝夜沒閤眼。

小兮心中百味雜陳，或許是離別在即，她話語便沒那麼凜冽。

“軒轅明陽，你不用守著我，我的事還沒了解，還不會走。”

軒轅明陽目光落在她臉上，

他這一天一夜總算想清楚了，那淡藍色的光圈不是她的幻覺，或許他真的要留不住她了。

一想到這裡，他心痛如麻。

“如何？才能不走？”

小兮聞言一愣，卻是勾起一抹冷笑，若是他沒有殺莫弈，還有國師，那自己或許會留下來。

“留不得。軒轅明陽，我們的恩恩怨怨就此作罷……”

小兮起身落地，卻被軒轅明陽強勢的摟在懷裡，她感覺到他身體有些顫抖，高高的下巴抵在她額頭上。

雙手環抱在腰間。

“兮兒……”

他呢喃著，小兮愣愣的被他抱著，他的吻隨之而來，落在小兮臉上。

小兮閉了眼，卻沒有任何回應，冷的似一塊冰。

軒轅明陽停住了吻，目光悲痛。

小兮掙脫開他的懷抱。

目光直直的望著他，“我要離開這裡，你願不願？”

他怔了片刻，明白了她話裡的深意。她真的要離開了，而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告別。

他心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靜。

“你想去哪裡？”

他語氣從似是從遠處傳來，滿含幽怨和無奈，還有幾分說不清的感覺。

小兮在他目光下敗退，不再與他對視，目光悲涼的看著鳳凰殿的四周。

“我要去育靈山，祭拜莫弈。”

“你不準跟我去，你是殺他的人，不該出現在他面前。”

軒轅明陽緊抿著唇，聞言忍不住微顫。

良久他才點點頭，幽深的眸子似深海般摸不透。

“可以，兮兒，只是我有一個要求，讓我陪你一路，讓我陪著你去好嗎？”

小兮面容肅冷，良久才回複道：“行，明日我便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