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常來往的農村,這種遠房親戚未必一定要走動。
林四方說的不錯。
人品不行,就算是一母同胞也要考慮人情來往。
本就是父親那一輩的關係,在林向東的印象裡,僅僅是有這麼一家子存在而已。
意義不大。
林向東點點頭:“行,還有楠楠受傷那事兒,別告訴我媽了,她知道了只會跟著著急上火。”
煙抽完了。
林四方把煙鍋裡最後一些菸灰磕掉後,將繩子在煙桿上纏了幾圈再次塞回腰間。
“是,兩口子也沒必要啥都說...”
“爺爺、爸爸,吃飯啦~”
兩人的聊天被孩子們的叫聲終止。
愉快的時光總是一瞬即逝。
很快,林向東一家即將迎著黃昏踏上返程的路。
而周政這邊,暫時擺脫了回家面對吳愛敏的苦悶,順理成章的住在父母家。
不知為何,他自今日從賓館醒來之後,就一直好奇醉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酒後斷片於他來說倒是常有的事兒,偏偏對昨晚耿耿於懷。
就這樣日子再次迴歸平常。
卻在週一的上午接到了派出所來的電話。
等匆匆趕到後,辦理此案的民警告訴周政關於這起詐騙案最新的案件進展。
黃源清醒兩天,身體狀態恢復的不錯,因此民警對他進行了初步的審問。
不知是不是經歷了生死劫難,黃源毫無保留,一五一十的主動交代了所有問題。
在警察對吳曉亮、黃源等人就多起案件進行調查的同時,他們幾個人的團伙得到訊息後紛紛解散。
在此期間。
黃源由於手頭上的錢花的差不多了,無奈之下只能動起了歪腦筋。
他趁著風聲過去的這陣子,想到了之前搞來的那一批彩電在好友吳曉亮手裡。
但大家都如同下水道中的老鼠不敢見光。
幾十臺彩電也就暫時賣不出去。
於是想到了把彩電騙走低價售賣來獲利...
“據黃源交代,他打算詐騙後離開南鶴,故意提到數月前走私進口汽車生意還差點錢,沒想到吳曉亮半點疑心都沒有,甚至主動要求接著合作...”
“真孫子...”
周政罵罵咧咧一句,繼續認真聽對方簡述的調查情況。
“黃源以低於市場價百分之三十的利潤很快就將所有彩電銷售一空,為了能詐騙到更多的錢,他給了吳曉亮一部分來獲取更多的信任,並用不同的方式陸陸續續詐騙了另外幾人...”
民警頓了頓,是為了讓周政緩衝一下,以免後面的話刺激到對方。
“咳咳...等他拿到錢後,開始出入高檔場所、請客吃飯等一系列的頻繁高消費...”
在周政的印象中。
吃吃喝喝自然花費不了多少錢的。
他著急的追問道:“那還剩多少錢啊?我的錢還能全追回來嗎?”
幾日相處,周政時常往派出所跑。
熟悉下來,民警也當週政是朋友。
接下來的話,他支支吾吾,不忍說出口。
見對方為難的模樣,周政的心涼了半截。
可他仍不放棄的繼續追問。
“那他會不會買房子或者把錢存起來,再或者,是不是轉移財產了?”
民警搖搖頭,十分無奈的否定了周政最後的猜想和希望。
“經過調查和黃源本人交代,他確實沒有買賣田產、土地、房屋等大額交易,錢,就是吃喝玩樂揮霍掉的,並且他本人名下已經沒有可以執行的任何財產了...”
話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其實三個字就能概括全部內容。
周政辛苦攢的錢全都‘打水漂’了,而且連個響都沒聽見。
後面民警的話,周政已經無心再聽。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派出所。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般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返回運輸公司,林向東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趕忙上前詢問。
“怎麼了這是,是不是錢...要不回來了?”
周政沒有回答,就這樣面無表情直勾勾的盯著對方一言不發。
林向東本不想再提,卻奈何與剛開始的周政一樣好奇錢的去向,畢竟不是塊兒八毛的小錢。
周政此刻實在無心言語,乾脆從汽車駕駛位翻到後面車斗。
四仰八叉的平躺下來閉著眼睛放空,儘量調整自已瀕臨崩潰的情緒。
林向東意識到這件事對周政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他擔心對方會一時想不開,於是也跟著坐在車斗中安靜的陪著周政。
不知過了多久。
排程中心的大姐牛愛鳳從辦公室的窗戶中探出脖子。
正巧看到了車斗中的二人,笑呵呵的問。
“呦,恁倆幹啥呢?”
林向東回應:“曬太陽。”
“俺了娘啊,真是年輕不嫌熱啊,周兒,有趟活安排給你了,晚上八點走啊。”
林向東轉頭看了眼周政,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樓上的牛愛鳳看他躺著不動,接著吼了一嗓子。
“聽見了沒?”
林向東擺擺手示意知道了。
接著他什麼都沒說,從車斗一躍而下來到排程主動要求替周政跑了這趟車。
“都中,恁倆商量吧,自已換班自已記著就行。”
牛愛鳳說完,頭向樓下一擺:“他咋啦這是?”
林向東隨意的笑著說:“沒事兒,兩口子吵架了。”
“嗨,我當啥事兒了,吵架算啥,過得時間長了,打架都不算個事兒,前兩天我把俺老頭兒的臉給撓了,讓他嘴賤...”
排程中心的幾人被新的話題吸引併發出持續性尖利的笑聲。
林向東不喜歡身處聒噪的環境中,他迅速逃離。
回到車上時,周政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林向東雖看不上,卻也不忍心再多苛責,只是把剛才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你這樣子,別說晚上跑活兒了,就是回家都夠嗆,好在你住你爸媽那兒,所以我這趟車,我替你跑。”
林向東想著既然開口了,就乾脆勸勸他吧,管不管用的總要試試才行。
“你別跟自已過不去了,人只要活著,錢再賺唄,有錢有有錢的活法,沒錢有沒錢的活法,總而言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說完,林向東見對方依然不為所動。
天實在太熱了,上面曬著下面烤著。
汗珠子順著脖子嘩嘩的往下流。
街上要飯的二傻子遇上這樣的天氣也會主動找陰涼地方躲著。
林向東剛要轉身下車,周政就猛地坐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曬的夠嗆,他主動與林向東翻下車來到一棵樹下,將民警的話一字不漏的講給對方聽。
起初林向東也是一臉納悶。
認為吃喝玩樂再無節制,也不可能在短短數天就將幾萬元揮霍一空。
“我也是這麼想的,人家警察說了,黃源那孫子專挑貴的地方去,一盤菜就是一千多塊錢啊,一千多啊!”
林向東一聽不淡定了,立馬義憤填膺的反駁道。
“胡說八道,什麼菜一千多,吃的黃金嗎?”
“說是什麼翅...哦,叫紅扒魚翅,說是用極品的通天魚翅製作的,還有各種海參、鮑魚什麼的聽都沒聽過的菜...”
林向東的記憶猛然被拉回到某個節點上。
他裝作吃驚不已,但激動的情緒略微緩和不少,小心翼翼的接著說。
“是,是嗎,咱老百姓沒聽過沒見過的也不懂,警察說沒說,黃源是在哪吃的那麼貴的菜?”
“說了,還去把消費記錄全都調了出來,說是市中心新開的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叫什麼...叫...哦,叫華錦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