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溝：
佟老五家，對於張碩的到來，陳誠非常意外，他今天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人還真給帶東西過來了。
張碩坐在陳誠對面，開門見山：
“大哥，你今天說幫你找好東西，你會給我好處費，說話還算數不？”
“算數！只要東西讓我滿意，介紹人可以得到物品百分之十的辛苦費，這是規矩。”
陳誠對今天的收穫並不滿意，辛辛苦苦跑了這麼遠，只收了兩對瓷瓶，一個玉如意和一個奇怪的石頭珠子。其它的瓶瓶罐罐銅鎖銀片都是垃圾，他連多看一眼的慾望都沒有。
張碩並沒有著急把麻袋裡的東西拿出來，而是先講起了故事，
“不瞞您說，今天拿來的這個東西不是我的。您也知道，我是在鎮子裡開店賣鏡子的，根本不懂這個。最近兩年，我稍微賺了兩個錢兒，別人也都看在眼裡。
老鷹營子那邊有個老頭，就惦記把他家的寶貝賣給我，一開口要價就是五千，還一分都不便宜，你說我平時給人畫幅畫都是五毛八毛的賺，哪捨得花五千塊買個沒用的東西？我就一直沒同意。
本來今天你和我說話的時候我也沒太在意，覺著和我也沒啥關係。結果你剛走沒多一會兒，那老頭又來找我了。說他家急需用錢救命，都要給我跪下了，我拖了半天才給他拖起來。”
張碩說的一臉為難，還非常真誠的嘆了一口氣，
“你說這老頭也是真倔，都難到這份上了，我問他最低多少錢，他還是死咬著五千不放。因為他爹說過，這個東西少於五千不能賣，便宜賣了就是他不孝。”
“老鷹營子？誰家啊？”佟老五聽得很認真，可這老鷹營子離鎮子比較遠，他對那面還真不太熟悉。
張碩就是故意選一個又大又遠的地方說的。
“那老頭姓馬，大名叫啥我也不知道，外號叫馬瘋子。五哥你認識嗎？”
“不認識，不過我知道，那邊姓馬的人挺多的，並且那邊好東西不少。解放前馬幫就在那邊活動，聽說那幫人在外面搶回去不少好東西。”
兩人的對話，徹底把陳誠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你先拿出來給我看看。要是東西足夠好，價格都好商量。”
張碩一直在悄悄觀察著陳誠，金絲框眼鏡，白襯衣，黑西褲，黑皮鞋，胳膊腕子上還有一塊大金錶。這人肯定很有錢，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值不值五千塊。
彎腰拿起麻袋，小心翼翼開啟，裡面是一個用小被子包裹的圓球。開啟小被子，裡面是一個用被單層層包裹的橢圓形圓球。
再一層層開啟被單，又露出一層花布包袱皮。
“您別笑話，這東西太貴重，我怕給弄壞了賠不起。”
陳誠有些迫不及待，“不笑話，不笑話，你快開啟我看看。”
張碩這才小心翼翼開啟包袱皮，揭開寶貝的最後一層面紗。
“您看看，那人說這叫聚寶盆，是他家祖上留下來的寶貝。說實話，除了這個盆能往外噴水還有些奇特之處以外，我是真沒看出這東西有什麼好。你看看盆外邊，都長滿綠鏽了。”
陳誠雙眼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重器，這可是青銅器！綠鏽？有綠鏽才對，幾千年的老物件，要是沒有鏽就不對了。
仔細觀察銅盆內的紋飾，回形紋，卷草紋，四條象形魚，魚口處四條水柱向上噴礴而出，看到這，陳誠的呼吸都急促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東西。
忍住激動，他伸手抓住盆沿，翻看外壁與盆底，有長年累月擺放的痕跡，還有厚厚的一層綠鏽。重量、器型、紋飾都對，這東西應該差不了了！
壓下心中的激動，陳誠假裝好奇的問道：“剛才你說這個能噴水？”
“是的，只要這盆裡放滿水，反覆揉搓這倆提手，裡面的水就能噴出來，這個我會，我以前搓過一次。”
還倆提手，那叫雙耳！看來這人是真的一點也不懂。不懂好啊，不懂自己才有撿大漏的機會。
陳誠對佟老五招手，“五哥，麻煩你幫忙舀點水進來。”
在過來之前，張碩在家裡實驗過，這個銅盆搓出水花很簡單，只要把手洗淨，用溼手頻率一致的揉搓銅盆的兩個把手，時間一長，盆裡的水花自然就會飛濺而出。
陳誠雙眼緊緊盯著奇蹟的發生，聽著銅盆悠長的低鳴，看著水柱一點點升高，他的心臟也跟著那些水花一點點起舞。
果然！這就是傳說中的魚洗！
寶貝！
大寶貝！
難得一見的大寶貝！
別說五千塊，五萬塊他也買！
可……這次下來的時候，他只帶了四千多點，上午買東西花去了五百塊，還給了佟老五五十塊錢提成，再刨除回去的路費，現在只剩下三千五百塊了怎麼辦？
張碩把水花搓到兩尺有餘後，就鬆開了手掌。
三人看著水花一點點沉落，水面一點點恢復平靜，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陳誠先打破了沉默。
“這東西我看了，還不錯，就是這價格太高了一些。”
張碩以前雖然沒有買賣過古董，但他在外面混跡這些年，最會看人臉色。剛才陳誠的表情他都看在眼裡，即使一再掩飾，他也能確定，這個東西陳誠是看上了。
確定了這點，他就更死咬著價格不放了。
“大哥，我事先和您說過了，這個東西不是我的，價格也沒的商量，如果您能給夠價錢，這東西就是您的。如果給不夠，我就把這東西給那人送回去，他可以拿去賣給別人，咱也別耽誤他家的大事。”
陳誠一聽急了，貨主著急用錢，如果自己不把這東西留下，說不準下次再來東西就是別人的了。
視線看向佟老五，“五哥，咱們借一步說話。張兄弟，你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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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你手裡有一千五百塊錢嗎？先借我用用。這次下來我帶的錢有些不夠，你放心，我保證還你，我不但還你一千五，還會多給你五百塊好處費。”
聽說有五百的好處費，佟老五非常心動，可無奈於有心無力，雙手一攤，
無錯書吧“陳老弟，我傢什麼情況你也看見了，你看像趁一千五百塊的嗎？就連把我家這房子都抵押出去，也湊不夠一千五呀！”
看著佟老五家黑漆漆的堂屋，還有那簡陋的一應用具，陳誠真的無法反駁，“那你現在有多少？”
佟老五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道：“加上你今天給我的五十塊介紹費，一共一百塊。”
他當然不是隻有一百塊，今天賣的那些東西，玉如意是他的，另外賣瓷瓶他還兩邊抽成，掙了八十。但他沒想過借給陳誠。這陳誠雖然是他調下來的人，可關係還真沒到讓他掏心掏肺的地步。
一百塊！一百塊根本就解決不了陳誠現在的困境。他想著要不把今天賣的東西先退掉？可全退調也才只有五百塊，錢還是不夠。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難道那魚洗不買了？這更不行！說什麼他也要把這東西留下。
陳誠急得直轉圈，突然，他頓住腳，“五哥，和你商量點事兒。”
張碩順著門縫看著外面，那兩人湊近也不知道在低聲說些什麼，難道他們想合夥殺人奪寶？
想想，他又把這個想法否定了，他是騎摩托車來的，一進村，村裡人就都知道是他來了，如果自己出事，這佟老五肯定躲不過，他應該還沒傻到那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