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澐霧臉“歘”一下紅了。
她急忙起身,跪在地上請罪:“婢子該死!婢子不是有意冒犯陛下的!”
戮黎從床上坐起來,面帶不悅看著她:“孤有這麼可怕嗎?”
方才,他只是想讓她停下,卻換來她那樣大的反應,好像自已要吃了她似的。
澐霧也意識到,自已的反應確實過激了。
可孤男寡女深夜同處一室,她心裡有戒備也是合理的吧?
但領導這麼問了,又不能低情商發言。
於是她顧左右而言他:“陛下萬尊之軀,婢子失禮衝撞實在該死,還望陛下念在婢子無心之失,寬恕婢子!”
“孤不是說這個!”他緊盯著她,似一定要得到自已滿意的答案,“孤問的是,你為何在怕孤?”
這不廢話嗎?一句話不對就要嘎在他手下了,誰能不怕?
澐霧:“您是陛下,沒有人敢不怕您。”
戮黎感覺先前被騙了,他怒氣填胸,衝過去抓起她的手腕逼迫她直視自已:“可唯獨你不能!”
他臉色愈發陰沉:“你為了不讓那個舞姬留下,甘冒風險給她下藥,你不是膽子大得很嗎?
你不是嫉妒她貌美怕被孤看上嗎?
你不是對孤心存幻想,有覬覦之心的嗎?
邑謙放你進來是何用意你比誰都清楚!難道你不該喜不自勝滿心歡喜的嗎?
為何還對孤心存戒備?不情不願?
你在欺騙孤?根本就不是怕孤看上那舞姬!對嗎?”
澐霧當然不能承認。
認了就是欺君,甚至還會被當成細作。
“不是的!陛下法力蓋世、雄韜偉略,英明神武與日月同輝,魑靈國萬民皆心生景仰,婢子也自然心生敬畏。”
一句話,用盡她畢生所學。
戮黎鬆開她,又坐了回去,他眼角輕揚目光變得柔和,語氣卻透著奚落:“巧言令色!起來吧。”
澐霧暗自鬆口氣:“那陛下若無別的吩咐,婢子就……”
“邑謙不是讓你來照料孤嗎?”他將“照料”二字壓得極重,盯著澐霧的眼神變得耐人尋味。
穩住穩住!他是在試探自已。
眼下,自已該表現得欲拒還迎才對。
可他媽的欲拒還迎該怎麼表現啊?
澐霧先是一怔,繼而故作嬌羞地低下頭,聲音放輕:“陛下……還需要婢子做些什麼嗎?”
Yue!
“過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澐霧:“??”
試探到這裡就夠了吧?!
怎麼還要過去?
她保持著臉上的表情,徐徐過去。
眼看再走就要坐他懷裡了,戮黎終於出聲:“將茶盞帶走。”
澐霧及時剎住腳步看向茶盞,臉上流露出一絲適時的失落:“是。”
她拿起茶盤,福身告退,越過屏風,穿過珠簾,開啟殿門走出去,回身帶上門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耳邊陡然出現邑謙的聲音,嚇了澐霧一跳。
她故作神秘地靠近他壓低聲音:“陛下不喜歡婢子。”
以後別再瞎揣測了!
“嘶——”邑謙聽完懷疑人生地倒抽一口氣,“陛下不喜歡你?”
“對呀!”她將茶盤交到邑謙手裡:“這不?轟婢子出來了。”
邑謙接過茶盤還沉浸在不可置信當中。
澐霧向他行禮:“邑侍官,那婢子就告退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步子邁得極快。
……
鸞鳥族使團離開這日,戮黎很晚才到項彥殿。
坐下後,邑謙走過去開始給他捏肩:“總算送走鸞鳥族使團了,陛下也能輕鬆些了。”
戮黎沒搭話,拿起了一旁的奏疏。
邑謙繼續道:“陛下,奴不明白,鸞鳥族只是一個小小部族,又是有心求得我魑靈的庇佑,陛下何須日日都陪著他們,又是狩獵又是遊覽的,這般重視他們?”
聽得他這樣問,戮黎將視線從奏疏上移開,精準的在殿內一眾侍從中落到澐霧身上。
他微微側頭對邑謙示意,昂頭指了下澐霧的方向:“讓她過來捏。”
邑謙一怔,看向澐霧,眼神微妙地流轉回來,應道:“是。”
“澐霧!”他朗聲喚她,“過來給陛下捏肩!”
“是。”澐霧抬腳走上臺階。
無錯書吧方才聽到戮黎說“讓她過來”時心裡就咯噔一下,沒想到還真是叫她。
昨夜給他揉腦袋時突然抓自已手的一幕在腦海裡閃過。
希望他大庭廣眾的別再整這死出。
她走過去後,邑謙挪開身子,把戮黎身後的位置讓給她。
她過去接著捏。
此時,戮黎開口了,回答邑謙剛才的問題:“鸞鳥族確實不值一提,孤之所以願意陪著他們,其一是因他們相鄰我魑靈國門,與魔魎持續交惡才對我們有利,孤的態度,決定他們與魔魎交惡的程度。
其二是因為,他們在暗查那個舞姬失儀之事。”
聽到這裡,澐霧的手頓了下。
邑謙默默瞥了她一眼,繼續問戮黎:“他們竟對此事起疑了?”
“是啊!他們懷疑,靈妖宮有魔魎細作,刻意破壞兩族交好。
也懷疑,此事是我魑靈所為,以為孤輕視他們,故意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要他們出醜。”
澐霧心虛地低下頭,終於明白為什麼叫她過來了。
感情是要當著面罵她下三濫,還要敲打她魔魎細作這事兒自已仍有嫌疑是吧?
什麼人啊這是?
邑謙頓悟:“所以陛下親自陪著他們以示重視,也是為了分散他們繼續探查此事的注意力?”
“嗯。”
分散注意力?是在幫她遮掩?
不對不對!她是魑靈的女侍,一旦被查出來,自然會被認為是戮黎授意的,所以是替他自已遮掩。
“陛下!”外面侍從來報,“護法大人求見。”
戮黎抬起頭:“叫他進來吧!”
馳禹走進來時,澐霧忍不住抬眸去看。
第三次見到男三,這次站在戮黎身後,終於能看個正臉且光明正大地看了。
不得不說,馳禹也是個大帥哥。
“你的傷勢如何了?”戮黎雖一臉威儀,卻語氣和緩。
“陛下,臣已無礙了!”馳禹的語氣略顯著急,“聽聞陛下已送走使團,臣的傷勢也已好轉,故而臣想請問陛下,我們何時再去營救靈女?”
“才五六日而已,便無礙了嗎?”
“是!”
戮黎盯著他,短暫地思索後道:“若你當真已無大礙,我們今夜就去,你且先去挑些精良護衛,等孤的命令。”
“是!”馳禹眼眸亮了亮,振奮離去。
他走後,戮黎突然側過頭問:“好看嗎?”
澐霧心底一驚,急忙低下頭。
這人後腦勺長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