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
蔡府。
書房中,一盞油燈照耀。
白落看著案前的蔡邕放下竹簡,撇了撇嘴又挑了挑眉,說道:“老爺,今天朝堂上都有什麼趣事嗎?您給我說說唄!”
蔡邕聞言,端起了茶水,笑著說道:“呵呵,思安啊!你老爺我如今可是苦盡甘來了!
董相國與我交好,對我照顧有加,今日早朝後,他將我單獨留下,說有意晉升我入三公之列,讓我靜等佳音。”
白落一聽就急眼了,眼前這老頭果然是董卓的朋黨,兩年後就要掛了,該怎麼辦?
一個月前,大學畢業歡送晚會上,大二學生白落有幸給學長學姐們表演一個節目,以一曲高歌獲得無數掌聲,更有校花學姐暗送秋波,卻不想這一切,都被一個追求校花的富二代學長看在了眼裡。
於是,當晚晚會過後,夜黑風高,一場追逐戰就那麼發生了,而白落也在亂跑中不小心跌入一處荷花池中,再醒來之時,就已經來到了漢末時代。
懵逼了兩天的白落,終於搞清楚了自已的處境,震驚過後,無奈的接受了現實,飢腸轆轆之下,決定先保住小命。
於是,就看到了一個形同乞丐一樣的人,當街搶奪一個富家小少爺手中饅頭之事。
再之後,白落就被富家少爺的家丁暴打了一頓,致使其面目全非,差點嗝屁。
白落表示不服,一個饅頭而已,竟然往死裡打自已!
仇恨的種子使得白落升起了死磕的念頭,當晚趁著打他最狠的那個家丁出門採購之際,掄起手中的板……石塊就拍了下去。
隨後……自然是被人追趕。
最終,逃離了追打的白落也力竭了,暈倒在了一家大戶人家的大門口。
此院落正是蔡邕的住宅。
也就是如此這般機緣巧合之下,白落被蔡邕所救。
養傷的日子裡,白落得知救了自已的人,竟然是蔡邕後,經過了一系列的深思熟慮,終於有了一個重大的決策,那就是先跟著蔡邕混。
傷好後,白落展現了些許馬屁功夫之後,再加上手腳勤快,頭腦清晰,終於成了蔡邕的書童。
如今,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戰亂年代,又沒什麼本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蔡邕這個老頭了。
“完了,活不久了!”白落輕聲感嘆著!
“什麼完了?你在說什麼?”蔡邕沒有聽懂。
“老爺啊,你可不能入朝為官啊,最好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然有殺身之禍啊!”白落實話實說。
“嗯?放屁!如今皇子協已繼位,國朝穩定,更有董相國扶持,而我又與相國交好,你說說,老夫何來殺身之禍?這洛陽又怎的成了是非之地?”蔡邕輕拍案几,隨後指著白落說道。
“老爺糊塗啊!你想想如今天下,動不動就戰亂四起,流寇猖獗,各大有實力之人,都已經紛紛開始秣兵厲馬,積攢自已的實力,怕是不久後,就要群雄爭霸了!”白落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哼,休的危言聳聽!哪有這麼嚴重?”蔡邕狐疑,天下不太平他是知道的,但天子如今在位尚算穩妥,群臣怎會叛亂?
“您天天除了陪相國看歌舞喝美酒之外,就是讀書做詩,天下大事您知道個屁啊?”白落翻了個白眼。
“混賬東西!怎麼和老夫說話呢?”蔡邕震怒!
“啊?”白落也反應過來了,趕緊對著自已的嘴輕輕的來了兩巴掌,隨後說道:“老爺息怒,小的說錯話了!老爺乃是當世大儒,懂得自然比小的多千萬倍還不止!”
“哼!”蔡邕看著眼前這個總是能把自已拍爽的書童,沒好氣的說道:“那你說說,這天下如今是什麼形勢了?”
“這個嘛……當今天下,民不聊生,眼下朝廷腐敗,更有黃巾餘孽禍亂天下,大漢已經岌岌可危了。
其中,反應最快的一位,當屬皇室宗親劉焉!其次就是相國董卓,這二人都有野心,而且眼光長遠。
更有劉表也隨劉焉之後,單人單騎去了荊州,以他的能耐自然會成為荊州之主。
而此時的其他人,雖然還沒有表現的太突出,但是也不服董相國獨攬朝綱。
例如袁家袁紹此人,此人祖上四世三公,門下官吏遍佈朝野,更是不將董卓放在眼裡。
小的料定,袁紹此人他日必將離開洛陽,選一地招兵買馬,以勤王之師的名義來攻打洛陽。
而他若行如此之舉,必也自有其心思在內,怕是其他各地諸侯都要紛紛效仿,至此,群雄局面起!”
蔡邕聽著白落的話,不由得想起了他說的這些人,首先,劉焉確實跑去了益州,並且形成了自治管理模式。
其次,董卓也確實控制了朝綱,雖然沒反,但和反了也沒區別。
還有就是劉表這廝,雖然是董卓舉薦的劉表前往荊州,怕是雙方都是樂得如此的。
董卓想調離皇親國戚離開洛陽,好促成自已控制朝廷,劉表也巴不得遠離洛陽,自成一方諸侯。
最後,袁紹根本不鳥董卓的,但又怕兵強馬壯的董卓與他翻臉,昨天怕是就已經跑了,早朝的時候,都沒看見人。
想到這裡,蔡邕眉頭微皺,還是問道:“相國兵多將廣,豈會怕他們?”
白落急忙說道:“他確實有點兵馬,但能比得過各路諸侯聯合攻打嗎?您怕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掌控朝綱的吧?”
蔡邕一愣,下意識的說道:“你知道?”
白落得意的昂著個臉,說道:“那是自然,這貨當初來救駕時,只是帶了一隊急行軍,入了朝後,怕控住不住局面,就讓這隊兵馬晚上悄悄出去,白天光明正大的進來。
如此幾番後,在外人看來,他的大軍來了很多,實則都是瞞天過海之計啊。
當然,如今他的大軍確實到了!”
“呵呵,沒看出來啊,你還有如此才能,只是,你這分析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蔡邕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白落的話。
“呵呵,這不算什麼,小的不僅知道這天下局勢,其他歌詞詩賦,天文地理可謂是都略通一二!”白落覺得自已要得到蔡邕的看重,必須忽悠住這老頭。
“噢?就你?呵呵,行啊,那你作一首詩來聽聽!”蔡邕斜視著白落,鄙夷不屑之色彰顯無疑。
“那小的就獻醜了。”白落對蔡邕的輕視不以為意,整理了一下衣衫,起了個範,在書房中走了兩步後才開口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
與爾同銷萬古愁。”
嘭!
“好!好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好一句同銷萬古愁!好詩!好詩啊!”
白落的詩剛一吟完,蔡邕忍不住的一拍案几,站了起來,滿臉驚訝!看著白落眼中精光閃現,毫不吝嗇的對著白落一陣猛誇。
“呵呵,都是跟老爺學的,讓老爺見笑了。”白落被嚇了一跳,隨後連忙客氣的說道。
“我問你,這首詩的名字叫什麼?還有岑夫子、丹丘生是誰?陳王又是誰?”蔡邕激動的問道。
“啊?”
白落背詩的時候可沒想這麼多,也就是這首詩有點起範,他記得挺熟的,這才背出來的。
不過好在他還是知道這三位是什麼人的,但那也不能說陳王是曹植啊!只好說道:“這首詩名字叫做將進酒!那兩個人是……我認識的朋友,陳王嘛,哦,老爺您聽錯了,是成王,意為一位王爺。”
“哦,那這後面那句也都是假想出來的?”蔡邕點頭說道。
“啊?哦,老爺猜的……真對。呵呵!”
白落有些心虛,看來以後還是少賣弄為好,一不小心就容易露出馬腳。
“思安啊,來!再給老夫吟一遍,老夫要把他寫出來。”
“啊?這不好吧?”白落有點小怕,不知道有了這首詩後,後世還會不會出岑夫子、丹丘生這樣的人名,李白還會不會和這兩人做朋友。
“這是一首佳作,必將流傳下去,怎會不好呢?”蔡邕疑惑。
“小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書童,都是老爺平日裡教導我讀書,才長了些許學識,身份低微,拙作怎可流傳出去,如此豈不是貽笑大方?”
面對如今的世道,名和利是分不開的,有名才能有利,沒名聲你什麼都不是,白落開始忽悠,出個名不是什麼壞事。
“哈哈,你莫要自謙,身份之事也無妨,起初是老夫看走了眼了,沒想到你不僅能拍……咳咳,能做出如此佳作!
既然你說是受了老夫平日裡的教導,那麼今天就成全了你,老夫正式收你為弟子,你可願意?”
蔡邕確實高興,這首詩很牛逼,如果白落成了自已的學生,那到時候他豈不是倍有面子?
白落也不傻,他覺得能抱住蔡邕的大腿,可比在外面餓肚子強,從書童變成弟子,這身份可不是一般的高,蔡邕可是當世大儒。
要知道那劉備沾上盧植的旗號,至少也有了公孫瓚等大佬當師兄弟來著。
白落沒有任何猶豫,當即跪下,行拜師大禮,口中說道:“弟子白落,拜見恩師!”
“哈哈哈,起來吧!既然你我已有師徒之名,那我就來考考你,看看你的才學究竟幾何?”
蔡邕一提到文學方面的東西,就特來勁。
“啊?老……師啊,咱當務之急是要考慮如何離開這是非之地,您在這考我什麼才學啊?”
白落哪會什麼漢朝才學,穿越前就是個不入流大學的學生而已,頂多會點音樂之類的,彈彈琴吹吹簫什麼的還可以。
蔡邕其實不想離開京城,漂泊半生,眼看著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前幾天剛把老婆和小女兒,從泰山羊家接回來,他怎麼可能隨便離開呢?
但又怕真的會變成白落說的那樣,群雄爭霸的局面出現,而且照白落所說,在這之前,還可能有一些人起兵來攻打董卓?
蔡邕也算是江湖路上滾打過來的人,對當今社會還是心裡有數的。
“哎,說的簡單,如果要走,我們又該去往哪裡?戰亂一起,哪還有安逸的世外之地?”
“所以啊,既然不能避開這亂世,那在這亂世中,至少要取得自保之力啊,咱們不能任人宰殺啊!”
“嗯,你說的有道理,明天我就把你說的這些講給相國聽,讓他也好有個心裡準備,以防不測!”蔡邕眉頭緊皺,一臉認真的說道。
臥槽!
白落嚇了一跳,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說出去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跟著董卓混並不靠譜。
“老師,學生覺得咱們應該出去,學那劉焉,雄踞一方,方能有自保之力!
您和相國不是關係很好嗎?你就和他說你去當個一州州牧,他肯定會答應你的。
對了,丁原不是死了嗎?你就去這個幷州,也當個州牧好了。”白落說道。
“當州牧?”蔡邕眼神變換不定。
“對啊,當州牧以後,那就是您一個人說了算,在這裡,可是還有很多人不把您……”
白落話還沒說完,看見蔡邕猛地一眼橫來,後面的話,及時嚥進了肚子裡。
看蔡邕像是有些猶豫,白落接著說道:“而這樣的話,遠離是非之地,一旦大戰起,不至於沒有後路可退!
大家可是都知道,您與相國大人交好來著啊!”
“可你這些都是猜測,萬一沒有戰亂呢?”
“就算沒有戰亂,那您當一州的州牧,天高皇帝遠,什麼都是您說了算,每天邀三五好友,談笑風生。
它不香嗎?”
蔡邕一愣,隨即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說道:“對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