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拍打車窗玻璃的聲音越發猛烈,彷彿下一秒就要將整輛車身掀飛。
今年在墨爾本舉行的F1賽事在傍晚舉行,從場館內傳出的喝彩聲在幾公里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車輛在雨幕之中飛馳,劃開了一道白霧。
“瘋了吧,這種鬼天氣還正常舉行比賽?”藺上岱一隻手把著方向盤,眉眼低壓,顯現出比起往常還要深沉的不耐。
整個車廂裡充滿著來自藺上岱的低氣壓,樸時允坐在後座,被牽機和松下惠控制在中間一動也不敢動。
傅庭青散漫地靠著車門,雙手捧著連線著無人機的監控器在盯梢,聽到藺上岱如此抱怨,抬起手輕放在藺上岱的腕骨上,指尖安撫性地摸索:“好好開車。”
霎時間,車內的低沉煙消雲散。
“雨下的太大,不能鎖定奧萊恩的方位。無人機也只能躲在特定的位置對場內的所有觀眾進行掃描。”
“或許他根本不在賽場呢?”松下惠忽然發問。
藺上岱笑道:“那怎麼辦呢?”
傅庭青不滿他一言不合就輕佻的語氣,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緩緩收緊。
“嘶……”藺上岱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心中暗喜,面上皺起眉頭撒嬌:“疼……”
傅庭青瞥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臉上拍了拍。
藺上岱受用得很,邊開車邊側過頭,用臉在他的手背上蹭了一下。
兩個大男人這麼黏黏糊糊,牽機翻了個白眼,抬腳在駕駛座的靠背上猛地一踹。
“停車。”她低聲道。
隨著刺耳的聲音在雨幕之中響起,車身停了下來,牽機開啟車門頂著傾盆大雨下了車。
樸時允眨了眨眼,有些不安地抬起手指了一下在暴雨中逐漸掩去身影的牽機,問道:“她要去哪裡?……”
然而車裡沒有人回應他,汽車再次啟動,繼續朝著人聲鼎沸的地方駛去。
那片由牽機從鐵籠的灰燼中取出來的衣服碎片上,提前塗上了隔熱塗料。
賽車手的身份和資訊全都傳進了傅庭青的手機裡,他一張張對比著賽車手的服裝和那片被火舌舔吻過的布料,眉心卻一直未曾舒展過。
車停在了停車場前,保安冒著大雨上來通知車庫已滿,藺上岱亮出證件,保安轉怒為驚,連忙開啟了車庫大門把他們迎了進去。
藺上岱一邊朝前開一邊觀察著車庫裡琳琅滿目的豪車,一邊感嘆:“這麼多寶,貝發了呀……”
傅庭青掀起眼皮搭腔一句:“又不是你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藺上岱笑:“我說在這兒收停車費,獨立停車位線上競拍。”
傅庭青冷哼了一句:“掉錢眼裡了。”
藺上岱:“我都受了Gale這麼大的打擊了,就不能讓我做個白日夢?”
樸時允聽他們左一句右一句,再者旁邊還有個松下惠一直對他虎視眈眈,彷彿一不留神自已就要跑去給奧萊恩通風報信似的,忍不住問道:“我們要待在這裡等到什麼時候?”
忽然被打斷氣氛,藺上岱幽幽朝著後視鏡投去一個眼神:“人是誰放跑的?”
樸時允:“……我……”
藺上岱:“那你還愣著幹嘛啊?抓去啊,將功抵過去啊!”
樸時允:“……那他現在在哪兒?”
藺上岱:“我要知道還要你幹嘛?!”
樸時允:“……”
傅庭青噙著笑看他們吵,自已卻是不怎麼著急,畢竟地中海酒莊裡藏的東西已經被他們挖掘得差不多了,奧萊恩的死活,對他而言不太重要。
室外磅礴的雨聲被建築物隔絕,傅庭青沉默了下來,藺上岱看向他,也想問要是抓不到奧萊恩,要不要先帶著他這些年的地下進行的交易證據帶回國。
但還沒等他問出口,傅庭青便像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捏了捏眉心,道:“讓我想想。”
有了他這麼一遭話,藺上岱將樸時允和松下惠趕下了車,他把車鑰匙拔下來後放到了傅庭青腿邊也一同下了車。
走出車外對上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藺上岱毫不客氣地指使道:“保護好傅老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傳來樸時允氣急敗壞的詢問:“你要去哪兒?”
藺上岱也不知道,他總覺得松下惠跟蹤周君逸去到的那片富人區,以及見到的那群訓練有素的特種兵總是讓人記掛。
再者就是……他曾經聽樂意歡說過周君逸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長得和他有幾分相像的女人,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惴惴。
若是奧萊恩走投無路要找的人是周君逸,那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那座橋樑又會是誰?那晚鐵籠飛車的表演者裡,又安插了誰的人?
隱隱有頭緒浮出水面,卻自始至終如同籠罩了一層五里霧一般,叫人看不真切。
如果奧萊恩逃離酒莊之後的第一個目的地在這兒,那說不定他還能見到熟悉的人。
想到這,藺上岱撥通了樂意歡的電話,鈴聲響了五十五秒自動結束通話,還沒等他第二次撥通電話,樂意歡首先回撥了過來。
對面吵嚷聲不絕於耳,隔著電話都要掀翻蒼穹。
藺上岱不由得將手機挪遠了一些,下一秒,樂意歡的聲音震動著耳膜,橫衝直撞進了耳朵裡。
“阿岱哥哥!”
“你這幾天怎麼都不接我電話?!”
“終於讓我聯絡上你了!”
話音一聲一聲清晰,藺上岱問他在哪兒,樂意歡回答說現在正朝著vip室上去。
藺上岱問他:“你沒跟周君逸在一塊兒?”
“哪能呢?”樂意歡忽然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埋怨告狀道:“他跟他女朋友在溫存,把我趕出來了。”
藺上岱:“現在還在那兒?”
樂意歡一邊在走廊上慢悠悠的走,一邊有耐心地回答:“我不知道啊,不過阿岱哥哥,你不是要和我們一塊兒來看比賽的嘛,怎麼……”
不等他說完,甫一抬眸,便看見走廊盡頭站立著一個身長鶴立的男人,身子頃長,彷彿要頂到天花板。
電話被結束通話,男人不知道對誰說了聲謝謝,便開始大步跨向他的方向。
樂意歡緩了好久眼神終於聚焦,在看清男人驚為天人的面孔時,強忍不住爆發了穿雲裂石的吼聲:“頭髮呢?!啊啊啊啊啊!——”
藺上岱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給了他蠢腦袋醒醒神,同時在心中祈禱優良植有點良知,他拜託小女孩給他查樂意歡的定位,最好不要轉身就把他的行蹤暴露給了戴維。
他勾著樂意歡的肩膀將他往來時的路帶:“他們在哪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