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阿哥走了,江福海捧著東西,小心翼翼的湊上前:
“爺,這東西還送去主院嗎?”
“放倉庫去,免得福晉心煩。”
“嗻。”
江福海向胤祐打了個籤,躬身抱著木匣出去,李全貴見此,也悄摸摸跟了出去。
待出了前院,李全貴見四下無人,便湊到江福海跟前小聲道:
“師傅,您說七爺為什麼不讓把東西送到福晉那兒?”
無錯書吧江福海瞧了眼李全貴:
“你小子,平時看著挺機靈,怎這會兒這腦子轉不動了?”
“嘿嘿,這不是有師傅在嘛,況且,小的哪及師傅半分呀,自然是要仰仗師傅。”
“嘴還挺甜,行,看在嘴甜的份上,師傅今天就破例與你說道說道。”
李全貴攙著江福海放慢腳步,江福海小聲道:
“你剛也聽爺和八阿哥說話了,這八阿哥滿口都是八福晉為咱們福晉憂心,可送來的東西。。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爺的脾氣,這面上看著好好的,心裡頭止不住怎麼不高興呢,況且,就算爺真讓送,咱們也不能在這節骨眼上送過去。”
被點撥的李全貴恍然大悟,是啊,眼下福晉生著病,送去定惹福晉不快,師傅不愧是師傅,想的就是周到。
李全貴想明白後,諂媚的笑道:
“師傅說的是,還得是您,小的自愧不如。”
“嗯,走吧,以後多動動腦子。”
“欸,小的知道了,這兒有臺階,師傅您慢點。”
。。。。
江福海完成任務回到書房,就看見胤祐手裡拿著一本《中庸》正站在窗邊沉思,見此,他識趣的縮回踏進門的左腳,默默閉上門,為裡面的人留出空間。
“江公公?”
來送點心的小福子也跟著被攔在外頭,他不明所以的看向轉過身的江福海。
“東西給我,下去吧。”
小福子剛來院裡當差,雖急於在七阿哥面前露面,但卻不敢違背江公公的意願,只能不情願的將食盒遞給江福海。
江福海可沒心思理會小福子,他現在正豎著耳朵聽裡頭的動靜,別人不知七阿哥,可他知呀,主子手裡捧著的《中庸》就是最好的解釋。
中庸是上書房的必修書籍,這本書早在四年前就被蘇大學士學講授完,並且當時阿哥們不光被要求知曉意思,還要能全文背誦。
作為一本閉眼就能背誦的書籍,胤祐平日沒有翻看的習慣,這不代表他不喜,只是都記在心裡,但若是某日他讀起中庸,那必是煩了。
煩了和惱了在胤祐這裡區別很大,他經常惱,突然黑臉也好,胡亂折騰也罷,只要順著他心思,一切都好說,可,煩了,是憋在心裡,不與任何人說,不讓任何人看出來,只抱著書看了又沉思,沉思了又看,直到他開解了自個兒。
想到這兒,江福海貼著門嘆氣,心裡跟著埋怨起八阿哥來:
哎,這八阿哥也是,好端端的來送什麼禮啊,還送的那麼敷衍,壞了爺的心情,真是不如不送。
江福海的埋怨並未驚擾到胤祐的思緒,胤祐對胤禩的禮是不滿,但這好像不是讓他煩躁的關鍵,他只是看到胤禩衝他笑,突然想起小時候。
那時胤禩剛到上書房讀書,因寄養在惠妃名下的緣故,成日只唯唯諾諾的跟在大哥身後。
大哥是大孩子,自然不願跟他玩,也不想讓這麼個小豆丁跟著,就屢次衝胤禩發火,可憐的小豆丁次次都想哭不敢哭,後來有一次不知怎的,胤禩下學後沒回阿哥所,而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偷偷哭。
正巧被回去取書的胤祐撞見,那時胤祐走路還不利索,看著他哭的可憐,就艱難的蹲下來想安慰他幾句,後面大概是聽胤禩說別人嘲笑他生母是辛者庫出身,嘲笑他這種身份活該給大阿哥當跟屁蟲,又想到自己和額孃的處境,以及那些一直沒斷過的閒言碎語,從而心生憐憫。
在這之後的一段時間,胤祐做什麼都帶上胤禩,倆人的關係很要好,甚至比和五阿哥的關係還要好,不過這種要好只持續了兩年,宮裡的孩子多早熟,隨著歲數逐漸增長,少年們都有了自己的心思,不知何時,倆人慢慢生疏。
若不是今日胤禩笑起來的樣子,與胤祐記憶中的孩童畫面重合,胤祐自己都差點忘了,他們曾經也有過一段互相陪伴的童年。
胤祐仔細回想,他當時好像並未冷落胤禩,可能是後來大哥願意讓胤禩跟了,也可能是四哥搬去和他住在一起,反正,這倆位啊,確實比他這個當時連走路都走不利索的人強…..
胤祐不動聲色的摸了摸右腿,罷了,往事不可追,能成現在這樣,他覺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