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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原來女孩子的手是涼涼的

暑假說來就來了,又是一個炎熱的夏天。隨著他們一年比一年大,能做的事情也一年比一年多,假期活動也越來越豐富。

奧特四人幫在期末沒有一個人考及格,去領通知書的那天,四人一邊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暑假,一邊看著自已的分數在心裡忐忑。

回去的路上,阿毛把十位數上的3改成了8,他用筆描來描去,越看越像,又越看越不像。

麻蛋直接下到路邊的水溝裡,把通知書塞進了一個龍蝦洞裡。

麻蛋不怕父母查分數,因為他們遠在廣州,平時聯絡都很少,更不會過問他的考試成績。

麻蛋本名楊大江,和楊毛毛一個村子。這個留守兒童平時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等於沒人管,週末隨處可見,東西南北到處溜達。

楊毛毛平時不被母親留在家裡寫作業時,會和麻蛋一起出去溜達。

方圓幾里地的村莊和莊稼地已經被他們轉了個遍,整天不是水溝裡掏龍蝦,就是拿彈弓到處打鳥窩。

阿毛的母親不反對阿毛出去玩,但前提是得把作業做完。

辣條和二皮住在另外一個村子,他們平時在一起玩的時間相對少一些,只是在學校時經常粘在一起。

暑假開始的第二天,二皮的父親就把他接走了,他要和父親一起去廣州,因為他的父母親也在那裡打工。

二皮本名張波,在同村人眼裡實在太過於調皮,但跟自已父親小時候相比稍有遜色,因此被同村人封為二皮。

辣條本名張小強,和二皮一個村子,還帶點親戚關係,只是因為愛吃辣條,人送外號辣條。

去領通知書的那天,他們在學校約定,等開學了他們還是奧特四人幫,永不解散。

暑假剛開始前幾天,大家感覺還很好玩,但玩著玩著就感覺有些無聊了,因為沒啥好玩的了,彈玻璃球、打紙盒、捏泥巴,都已經玩夠了。

這天下午,剛睡醒午覺沒多久,阿毛正趴在板凳上默寫乘法口訣,狗子在地上昏昏欲睡,她已經是一隻成年田園犬了,一聽到聲響,耳朵就會立馬豎起來,然後往外狂奔。

此時的阿毛睏意還未完全解除,他真羨慕地上的狗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跟豬圈裡的豬差不多,偶爾叫兩聲,還像個怨婦一樣。

而此時的阿毛,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完成母親佈置的暑假作業,感覺全世界都在無精打采。

就在阿毛搖頭晃腦時,狗子的耳朵突然豎起來了,汪汪叫了兩聲,隨即跑出去了。

阿毛知道外面肯定來人了,他還沒站起來就聽到外面有人殺豬般的叫聲,狗子也叫得很兇。

母親聽到動靜趕緊往外跑,只見狗子追著麻蛋在跑,麻蛋嚇得像個瘋子,抱著一棵大樹就往上爬。

母親見狀趕緊嚇退了狗子,麻蛋這才從樹上慢慢滑下來。

阿毛一臉興奮,因為麻蛋都到家門口了,母親說啥也會放自已出去的。

果不其然,母親同意阿毛和麻蛋一起出去玩,但不要跑太遠。

兩人活蹦亂跳得跑走了。

麻蛋,你就是我的救星。

阿毛像是從監獄裡被人救出來了一樣。

二人到處溜達,在水溝裡掏了兩個龍蝦鬥來鬥去,最後實在膩了,就把龍蝦扔回了水溝裡。

“阿毛,你想吃冰棒嗎?”麻蛋突然問。

“想啊!好久沒吃了。”

“......”麻蛋躺在草地上,小手在下巴上捏來捏去。

“你不想吃嗎?”阿毛問。

“我不想才怪。走,我們柳灣村。”麻蛋從地上一躍而起。

阿毛沒弄明白,柳灣村在學校旁邊,是有小賣部,可老劉那個女人也不會給他們冰棒吃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我自有辦法。”麻蛋一臉得意地說。

二人頂著烈日,兩手空空朝學校旁邊的柳灣村去了。

麻蛋帶著阿毛先是在柳灣村鬼鬼祟祟轉了一圈,然後來到一個豬圈旁。

阿毛剛想問為什麼到這裡。

“噓——”麻蛋擠眉弄眼示意阿毛不要發出聲音。

豬圈裡一頭母豬正趴在地上睡覺,呼嚕聲震耳欲聾。

豬圈總共有兩間,外面一間睡了頭母豬,裡面一間是雜物間,這家人的大門是鎖著的,應該是去地裡幹活了。

麻蛋在前,阿毛在後,二人躡手躡腳翻到了第一間豬圈裡。

地上的母豬還未察覺,身上的肥肉隨著呼吸一顫一顫的。阿毛踩到了地上的豬屎,差點滑倒。

母豬睜開眼睛,從地上吃力地爬起來,昂著頭就往二人身邊跑來了,嘴裡發出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還好豬圈的牆不是很高,二人很快翻到了第二間豬圈裡,不幸的是阿毛慢了一步,屁股被母豬狠狠拱了一下,在第二間豬圈裡是上半身先著地,弄了一身灰,麻蛋還挺照顧人,趕忙拍去阿毛身上的灰。

可阿毛屁股上那片黏膩潮溼的印子怎麼也拍不掉。

阿毛摸了摸屁股,還好只是溼了一片,不影響。

這間豬圈裡堆滿了雜物,主要是紙殼子、廢銅爛鐵、以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啤酒瓶。

麻蛋輕輕拿起一個啤酒瓶,轉動著瓶身仔細觀察,像是在找什麼。

“看看瓶子上有沒有B,有就拿走,我們要四個就夠了。”麻蛋小聲對阿毛說。

二人在豬圈裡精挑細選,終於找到了四個瓶身帶B的啤酒瓶。

然後麻蛋先翻出雜物間,在第一間豬圈接應,把四個啤酒瓶一一運送到豬圈外面。

那母豬還是一個勁的拱上來,麻蛋倒是不怕,彎著腰架勢,一副氣勢洶湧的模樣,把母豬嚇得在豬圈裡打圈跑,愣是不敢上來亂拱。

阿毛隨後翻出雜物間,照著麻蛋的模樣恐嚇母豬,等母豬遠離了自已,才趕緊翻出豬圈。

四隻手握著四個啤酒瓶,二人轉過身剛準備走,沒想到一個瘦瘦的身影突然從院牆後面竄出來。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麻蛋和阿毛瞬間嚇得快昏死過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下巴已經掉到了胸口上。

一個啤酒瓶瞬間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聲直擊二人的心臟。

柳如歌!

她怎麼會在這?

麻蛋的臉此時已經像猴屁股,想拔腿跑,但腳像粘在了地上,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跑啊!你們要是跑我就繼續叫。”

“別別別,我們不跑,你別叫了哈。我們不知道這是你家,以為這啤酒瓶沒人要呢,嘿嘿。”麻蛋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

“這啤酒瓶我們不要了哈,碎的那個改天我們陪你一個。”阿毛把手裡剩下的一個酒瓶遞到柳如歌手裡。

“這就完了?”柳如歌仰著頭。

阿毛趕緊頂了一下麻蛋的屁股,麻蛋把手裡的兩個酒瓶放到柳如歌腳下,拉著阿毛準備走。

“往哪走?我讓你們走了嗎?”

這個柳如歌,平時文文靜靜,沒想到這麼會刁難人,已經道了歉,瓶子也給你了,還要我們幹啥?

麻蛋和阿毛低頭轉過身,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面前的這個女孩氣勢很高漲。

“你們兩個,把地上的酒瓶碎片清理了。”

阿毛和麻蛋趕緊蹲下撿碎片。都怪他們被抓了個現行,不然豈能容這小女子使喚?

“啊呀!”

阿毛捏著手指頭,一滴鮮紅的血從大拇指上冒出來,像一顆紅豆。

“沒事吧?這麼不小心。”柳如歌趕緊開啟自已家大門,不一會兒就從屋裡跑出來了,手裡拿著雲南白藥。

柳如歌往阿毛手上倒雲南白藥的時候,麻蛋在旁邊看,他突然覺得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她很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散發出一種久違的氣息。

具體是什麼氣息他記不清了,只覺得此刻的氛圍跟剛才比起來簡直扭轉乾坤。

還好阿毛的手被割破了,不然這個女孩不知道還會怎麼對我們,麻蛋心想。

塗完了藥,柳如歌還在阿毛的手指頭上貼了個創可貼。

此時此刻的阿毛都不敢正眼看面前的這個女孩,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汗水從頭上流到臉上,再流到脖子上。

阿毛全身都被汗水打溼了,唯獨手上沒有汗,那是因為,他感到柳如歌的手涼涼的,像是從冰箱裡剛拿出來。

原來女孩子的手是涼涼的。

“好啦!看你們那熊樣。”

阿毛站在原地看著自已的手,還在回想剛才發生了什麼,如夢似幻。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加如夢似幻。

只見柳如歌轉身走到院子裡,從正門進了豬圈旁邊的雜物間,從裡面拎出三個啤酒瓶,竟然只用了一隻手。

阿毛看著柳如歌的手,只見她的中指、食指和大拇指分別插進三個不同的瓶口裡,利用手心的握力,輕輕鬆鬆就將三個酒瓶吊在了半空中。露在外面的無名指和小拇指顯得纖細無比。

“看在你們知錯就改的份上,今天我請你們吃冰棒。走吧。”

柳如歌一手吊著三個啤酒瓶,另外一隻手拿起胸前戴的鑰匙把大門鎖上了。

兩個啤酒瓶換一個冰棒,六個啤酒瓶換三個冰棒,老劉雖然有些不高興,還是把酒瓶輕輕碼放好了。

三人一人手裡拿著一個冰棒,都不捨得吃,要先放在手裡冰一冰,藉機給自已降降暑。

阿毛握著冰涼的的冰棒,卻不敢久握,因為久握手心會被冰得刺痛。

這種冰涼與柳如歌手上的涼不一樣,那是一種溫和不刺激的涼。

吸溜聲一口接一口,三人在楊柳村小學裡瞎轉悠。

冰棒吸溜完了仍然意猶未盡,麻蛋提議把三人的冰棒棍插在教室外面地上的磚縫裡。

“等開學來了,我們可以看看這三根木棍還在不在。”

不一會兒,螞蟻就包圍了三支雪糕棍。他們蹲在地上看著那些螞蟻,看著他們用自身組成的黑色線條將三人的雪糕棍連在了一起。

“我要回家啦!你們也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一抬頭,天邊已經現了夕陽,阿毛突然感覺這個下午過得如此之快。

“額......六哥,以後我們想吃冰棒了,還可以——來——找——你嗎?”麻蛋吞吞吐吐問道。

“想得美!哼!”柳如歌白了一眼麻蛋,噘著嘴轉身朝夕陽的方向走了。

她輕盈的身姿在逆光的作用下只剩下剪影。

此時此刻,阿毛和麻蛋目視著這個叫柳如歌的女孩,走進了夏天的夕陽裡。

那一抹涼,停留在阿毛大拇指上。

在往後的時光裡,每到夏天,阿毛心中總會有一抹涼,那才是他對柳如歌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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