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站來到門前。門旁邊掛著一個牌子，寫著“副院長辦公室”。凱爾掃了一眼自已手手上的檔案，確認沒什麼問題。隨後象徵性敲了敲門，完全不等裡面有任何反應，直接轉動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辦公桌後的人掃了一眼凱爾，保證自已的動作在自已顯示屏上的攝像頭視線外，揮了揮手。凱爾明白，這是在示意她稍等。凱爾也不講客氣，把手裡的檔案輕輕放在桌上，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同時拉過辦公桌對面的椅子靠了進去。

“……應付回去啊，服務於基金會的綠型，那個人又不是第一個。況且其他議員自已也不相信這會是最後一個吧？”

“……什麼，他？不，我不想直接與他產生明面上的關係……我和他的私交是一回事，工作是另一回事。況且他大機率不會同意我的看法……是的，就因為他是最強大的綠型和綠型獵人。所以他在所有人中，是反對使用綠型反對得最厲害的一個……不是，這有什麼關係。這反而是對我們的觀點是有利的，你要想想他今年多大年紀了。拜託，據我的所知，他都交了四次退休申請了。”

“客觀現實是我們需要他們。不僅僅是在處理綠型的問題上。我們需要研究綠型的心理學，這工作讓普通人來幹？我們需要新的綠型獵人。處理綠型的任務，永遠是殺傷比最高的任務型別，沒有之一。對付失控藍型的最好武器也是綠型，他自已就是最好的證據。”

“你認真的嗎？我聽到流言，基金會的現實穩定錨的產量這幾年有抬升過嗎？現在到哪個水平了？我不知道，我沒有許可權去檢視具體資料，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可以。要知道綠型的出現可是在世界範圍內十分穩定，我很好奇，等到現存的穩定錨用完之後，我們怎麼處理新的綠型？”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她越權的事情是我的命令，而且嚴格地說她也沒有越權。這件事我會跟我手底下的人去確認的，你放心。規矩我懂。記得保留錄影。”

男人轉過轉椅，扶住額頭，看向一臉悠閒，幾乎是半躺在椅子上的凱爾，很無奈。

“講完了？你和O5議會議員的對話我在旁邊偷聽是不是不太好啊？”

男人深呼吸，把自已心裡的鬱悶壓下去。果然這個女人來自已這裡就沒有一次會不氣到自已的。

“那你聽得不也挺開心？這次報告帶過來了？”說著，伸手拿過凱爾放在桌上的檔案，開始翻看。檔案旁有一個名片盒，裡面的名片用精緻的花體印刷著幾行字。奇術與鍊金學院副院長，帕丁·艾爾。

“你也沒讓我走啊。聽了這麼多次了，也不怕多這一次。”凱爾微微坐起身子，讓自已看起來正經了一些。

帕丁卻從報告中抬起頭，微微皺起了眉：“就這？這就是你的報告底稿？”

凱爾心虛地瞟向旁邊。

帕丁笑了：“我讓你給我的是給我的報告，不是給上面的，是真實完全的報告。你知道我要是想處理你，你早就是一具屍體了。我是要用你的報告糊弄上面，你來糊弄我有什麼意義嗎？”

凱爾沒說話。

帕丁嘆了口氣。沒辦法，該問的還是要問：“你知道這個任務我為什麼強行讓你去的吧？”

凱爾點點頭：“那個叫李雲齊的人。你想培養他，把他磨成一把刀。”

“……你能不能不要次次都那麼直接？”帕丁再度深呼吸，他知道當年是自已把這個女人帶下絞首架，帶到這裡來的，那忍受這個女人的冒犯就是自已必須要承擔的代價，“把一個好苗子丟在帷幕後面是對資源的浪費。更何況我是在帶他見識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功利……”

凱爾看了一眼帕丁，沒說話，表情明顯是說“你難道不是嗎？”

帕丁也懶得解釋。基金會需要綠型作為外勤特工，但前提是需要對基金會保證忠誠。那個綠型孩子需要學校的知識和奇術的實踐。他給了那個孩子一個機會，那孩子是不是合格需要時間來印證，同時那個孩子沒有被立即處決。這是雙贏，而不是單方面的矇騙。帕丁自認問心無愧。

“如果只是因為那個孩子，還沒有到需要你親自去現場做那個指揮。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去做那個傳聲筒。”帕丁將報告合上，丟在桌上。

這是凱爾故意在自已的報告中隱藏的部分。帕丁提及這個部分，也就意味著現在自已的老闆是要認真聊聊這件事。凱爾組織了一下語言：“那個血樹的召喚法陣。五層樓，每一層樓都只有一個不成體系的殘缺法陣。只有奇術系統的簡單相加是不應該發揮一個完整法陣發揮的作用的。”

“但現實是他發揮了作用，血樹被召喚出來了。如果不是基金會介入及時，後果不堪設想。問題是本不應該成功的召喚成功了，為什麼。”

帕丁用的不是疑問句。他很清楚那個答案，所以他不是在詢問凱爾。凱爾也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甚至知道得比帕丁更加清晰。“……從俯檢視來看，整個法陣其實是已經形成了的。一旦高度的Z軸被取消，五層的五個奇術系統會組合成一個完整的召喚法陣。而且這部分在血樹生成到第二層之後，整個法陣也已經在Z軸上連線了。”凱爾臉上的表情很壓抑，“這是塔式奇術理論的實際應用，甚至稱得上是完美案例。”

帕丁看著凱爾，確認了凱爾已經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可是塔式奇術理論是你的理論，為什麼紅王之子的信徒會使用，這就是你要解釋的問題。”帕丁掃了一眼自已的電腦螢幕，螢幕上閃爍的對話方塊還在等待帕丁進行選項確認。待確認的是剛才的視訊通話錄影的儲存位置。“這所學校的一切需要向至少四位議會議員進行彙報。一個負責常規部分學院的事宜，一個直轄奇術與鍊金學院，一個直接對接實踐奇術系——或者說行動部門——的一切任務，以及一位監察者。也就是說這此事件的官方報告將必然會被後三位直接看到。你應該明白，議會控制著基金會的幾乎一切事宜，包括這所學校的存續本身。而你如果指望除了監察者之外的那兩位不懂奇術，那你恐怕想的太多。”

凱爾換了一條腿架起：“這可能是巧合。”

帕丁冷冷道：“你覺得能說服他們嗎？別忘了這個理論在O5那裡已經和你強繫結了，這是當時希爾伯特保下你的主要依據。當時的與會的所有O5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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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抬起手摸了摸自已脖子上的項圈。這是當時那件事留下的後遺症，也是那之後從未從自已脖子上取下的絞刑繩。項圈中的奇術偵測模組與爆炸模組何時何刻都不會停滯運作。自已還活著，全是因為自已還沒有完整給出的那個理論。塔式奇術，自已的奇思頓悟，自已的末日審判。

“我把你強行叫起來，不合規矩地去做指揮官，是因為這是你的理論，也只有你可以證明現場不是你的理論在做指導。而這一切都必須要你在現場掌握第一手資訊。”帕丁看著凱爾，發了一句牢騷，“給我好好打起精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