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娜一愣。
她和姜黎共事三年，之前一直覺得姜黎性子軟。
比如姜黎打飯，她會趁機讓姜黎幫忙帶飯。
或者她辦公桌前的垃圾滿了，姜黎也會二話不說的給倒掉。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姜黎不再幫她做事，甚至還會在人前讓她下不來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趙娜思忖半天，有了結論。
大概是醫院宣佈評選主治醫師那天起，姜黎就開始像是變了個人。
趙娜冷嗤一聲，看來姜黎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與世無爭，人淡如菊嘛，
“姜黎！昨天劉主任可是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兩個人的，現在你把整件事搞砸了，我也會被你拖累！你說我有沒有資格質問你？”
姜黎剛想張口反駁趙娜，身後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
“離得老遠我就聽著這邊的動靜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的狗得了精神病被送來了，沒想到是趙有病啊！”
姜黎回頭看去，只見林艾滿臉嘲弄的站在身後，
“林老師，你怎麼來了？”
林艾笑呵呵的看向姜黎，“姜醫生，還好我來了，不然你就要被狗咬了！”
趙娜氣的臉紅脖子粗，“林艾，你說誰是狗呢！？”
林艾眼神裡帶著興奮，“當然是說你！就你這樣的素質，說你是狗都是侮辱狗！你得了便宜就偷著樂吧！”
趙娜怒目圓瞪，“林艾，怎麼哪都有你啊，我得罪你了？天天陰魂不散的，幹嘛老跟我過不去？”
林艾衝著趙娜詭秘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來，
“還真是小瞧你了，你咋看出來我和你過不去？不過，這才哪到哪啊？看到沒，這是我昨晚寫的投訴材料，上面全是寫的你的問題！”
趙娜緊握拳頭，臉漲的通紅，明顯是緊張了，可嘴上卻依舊死硬，
“林艾，你嚇唬誰呢，我對你的所有治療過程全部合規，你本來就有反社會人格傾向，你就算寫本書投訴我，我也不怕你！”
林艾最受不得這個，他的語速明顯加快，語氣變得亢奮，
“你個庸醫！你真當我傻？真當我是精神病？
我告訴你，我也是學過心理學，看過精神病書籍的，你昨天的言行，就是逼著我去死！我不會饒了你的！你就等著看吧，看我怎麼收拾你！”
趙娜雙手抱胸，冷嗤，“你昨天在樓頂不就說了麼，你來這裡就是想死。你自已想死，關我什麼事？”
林艾說話間開始手舞足蹈，一雙手在空中不斷揮舞，同時還不斷地晃動著身體。
姜黎知道林艾這是躁狂症犯了，忙上前輕拍林艾的背部，安撫他的情緒，同時給旁邊的小護士使了個眼色。
小護士馬上會意，把趙娜往門外拉，
“趙醫生，少說兩句吧，別再刺激他了。”
沒成想，這話非但沒讓趙娜收斂，還刺激到了她。
作為重症科的醫生，什麼時候輪到小護士都能對她指手畫腳了？
趙娜甩開小護士拉著她的手，大聲嚷著，“你放開我！我會怕一個精神病！？”
說著，趙娜就要衝上前跟林艾理論。
下一秒，“啪嘰！”一聲。
趙娜的腦袋被林艾順手抄起的鍵盤砸到，頓時鮮血直流。
林艾的聲音逐漸失控，“你才精神病，你全家精神病！”
趙娜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看到鮮紅的血沁滿雙手，她的手開始顫抖，眼睛裡露出驚恐的眼神，
“啊！血！”
聽到動靜的同事慌忙趕來，把趙娜拖到隔壁辦公室包紮，林艾看著地上的血漬，情緒愈發不受控制。
他奮力一躍，跳到辦公桌上，做出持琴動作，表情投入的開始演奏。
……
姜黎和幾個護士費了老大的勁把林艾哄回病房睡下。
很快，醫院聯絡了林艾的家屬。
結果家屬沒來，倒是來了個自稱是林艾學生的人。
下午，姜黎從小舒病房回到辦公室，就聽到有小護士在嘰嘰喳喳。
“哇塞，不是我吹，林艾的學生長得太帥了！”
“我在電視上見過他！好像叫什麼沈……沈儒京！”
“對！就是他，他去年在巴黎參加帝博國際比賽，還拿了金牌，他可是國內第一個在那個國際比賽上拿金牌的小提琴家！”
姜黎原本對這樣的八卦沒什麼興趣，可當她聽到沈儒京這個名字時，正在擺弄山茶花的手一頓。
沈儒京？好熟悉的名字？
不會是他吧？
還沒容姜黎回憶這個人，有護士就跑進來喊姜黎，
“姜醫生！劉主任找你！”
姜黎將山茶花歸位，放下噴壺點頭答應，
“好的，我這就去。”
姜黎的辦公室在三樓，劉主任辦公室在五樓，不算遠，姜黎很快就來到劉主任辦公室門口。
剛要抬手敲門，門被人大力開啟。
趙娜從裡面走出來，頭上多了一塊紗布，雙眼通紅，應該是哭過。
看見姜黎，趙娜的眼裡閃過憎恨，
“姜黎，是你挑撥林艾來故意為難我的吧？”
姜黎冷聲道，“我沒那個能力，更沒那個時間。”
趙娜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到底是有所忌憚，最後咬著牙留下一句‘走著瞧’，憤然離開。
姜黎進門，看到一個高她一頭，身穿一身深灰色休閒西服的男人。
她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先上前，衝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隨即伸出手來，
“小黎，好久不見。”
姜黎抬眸，對上那張稍顯陌生的臉，愣住了。
真的是沈儒京。
自從八歲那年和沈儒京分開，兩人再也沒見過。
倒不是京市有多大，更不是因為一個天南一個海北。
而是姜黎刻意和那段往事做了切割，不再聯絡之前的任何一個人。
她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學會忘記和放下。
沈儒京見姜黎愣神，笑意更甚了，嗓音溫柔的再次叫她的名字，“小黎？不記得我了？我是儒京哥哥。”
姜黎回神，伸出軟白的手，衝他淡笑點頭，“沈儒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沈儒京眉宇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
小時候，姜黎從不叫他大名，而是叫他儒京哥哥。
沈儒京的笑不達眼底，“小黎，這麼多年過去，你還好麼。”
姜黎，“我很好，謝謝關心。”
沈儒京唇角蠕動，還想說什麼，卻被徑直走過來的劉主任給打斷，
“姜醫生，你和沈先生認識？那這事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