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崢吃完了之後看著李爍一直盯著自己看，眼神有一些慌亂。
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問道：“陶大哥是後悔了嗎？”
李爍看到對方誤會自己也是趕忙解釋：“不是的，我夠吃了。我看你年歲不大，怎麼就來當兵了？”
聽到對方問這個問題，白崢也是鬆了一口氣。
“家裡只有我和父母，父親雖然才不到四十，但是多年勞作已經落下了腿疾，那些官爺說必須要出一個人當兵，無奈之下就只能是我來了。”
李爍聽了這個解釋也是感嘆竟然還是被自己猜對了，伸手拍了拍白崢的肩膀。
“咱倆有一點兒同病相憐。”
但是白崢卻是趕緊躲了過去，李爍想到可能是對方不習慣和別人有什麼肢體接觸，因此也沒有多想。
就在吃完飯正在休息的時候，熊教頭也走了過來。
眾人剛要起身，熊教頭倒是先伸手示意。
“都不用起來了，歇一會兒吧。”
眾人這才又坐下，但是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時候熊教頭還過來幹什麼。
“今天的訓練你們的表現還算不錯，大部分都完成了。不像老陳那個隊伍，光是暈就暈了一半。剩下的人裡也是沒人達標。”
熊教頭說這話時嚴肅地臉上好像都是掩飾不住笑意，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眾人之中也有幾個人笑了出來，只不過不敢笑得太大聲。
其實像陳教頭那隊地情況也不能算是稀奇，畢竟這些莊稼漢身體底子太差，確實很難受得了這高強度的訓練。
“行了，咱們這裡也暈了兩個，不過你們都很不錯，都算達標。”
說著還看向了白崢。這個瘦弱的身影早在昨天就讓熊教頭有所印象，本來熊教頭認為他是不可能達標的，不暈就不錯了。
但是可以說，今天白崢之所以能夠達標，跟他旁邊坐著的那個人也脫不開關係。
“陶甕，你過來。”
李爍知道對方是在叫自己，趕緊起了身。走到了熊教頭身旁。兩人個子差不多，但是李爍站在熊教頭旁邊跟個小雞仔似的。兩個人體型差距巨大。不過也有可能是熊教頭穿著甲冑的原因。
“面朝他們。”
李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還是聽話照辦。
熊教頭看著李爍的樣子，更是多了幾分欣賞。
“今天，陶甕的表現非常好！”
李爍被這突如其來的誇獎弄得有點兒驚訝，隨即開始不好意思。但是熊教頭並沒有看他，而是面朝著乾草垛上的眾人。
“知道為什麼嗎？在你們眼中或許他今天的成績還不如你們之中的很多人，但是如果沒有他，今天，我們的隊伍之中很有可能會多一個不合格的人！”
白崢聽到這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畢竟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如果沒有李爍，多出來的不合格的人肯定會是他。
“你們也別看，人家今天合格了。在軍隊之中，肯定會有人不合格，這是很正常的。但是今天，除了陶甕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伸以援手過。在訓練中你們可能覺得這是小事，但是如果是在戰場上！你們的行為就是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友戰死！”
眾人聽到這裡，有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也有人滿不在乎。
天下已經平定十幾年了，這些人之中早就已經有很多人忘記了戰爭。更有甚者認為，自己只不過是兩年的兵役，只要這兩年不打起來，之後的戰爭跟自己更是無關。
熊教頭當然看見了眾人的表現，但是他也知道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那些募來的兵又怎麼樣呢？很多也不過是來混一口飯吃。
但是軍營裡面很忌諱這樣的事情。
“怎麼？覺得反正死的不是自己？可是如果上了戰場你因為負傷，或者運氣不好落在了後面呢？難道願意看著自己的戰友棄你而去？
不要覺得與自己無關！今天幫助別人，就是在幫以後的自己！只有在訓練之中培養出感情和默契，在戰場上你們才能戰鬥！
可能你們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兩年兵役，但是別忘了，鍋裡的飯是誰給你們的！這兩年的所有稅收又是誰免去的！是誰給了你們十幾年太平日子！”
這些話說完，不再有滿不在乎的人，這些人雖然也有出生於好年代的人，但是或多或少都聽說過當年的事情，畢竟每個人的父母都是親身經歷者。
連李爍也是若有所思，十幾年前李家這樣的大族都只能於深山之中躲避，其他普通人家甚至都不敢想。當年的事情，這些年來他也會或多或少有所耳聞。
“今天陶甕做的就非常好！我把他叫出來也是希望你們能夠像他一樣，學習一下，畢竟三個月之後你們要是達不到標準，早上看見的民夫就是你們的下場。
你們的馬雖然還養在軍營的馬棚，但是如果你們達不到標準，它們最多也就是跟著你們受苦，同樣要被當成苦力！
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和今天一樣辛苦。”
眾人聽完之後都默不作聲，一個個回到了自己的營房。
李爍則是和白崢走在一起。
到了營房之後，眾人都坐在床上，倒是沒有人躺下。李爍和白崢本來就挨著，白崢抱著膝蓋坐在牆角，李爍就坐在他邊上。
甲：“唉，兄弟們，你們都是怎麼來當兵的。”
乙：“還用問嗎？不都是被徵來了？”
丙：“我家裡三個哥哥，他們都已經來過了，今年輪到我了。”
甲：“我叫閆二，哥哥幾個都什麼大名啊？”
乙：“我叫韋大寶。”
丙：“我叫石季”
“陶大哥，你在那裡坐著幹什麼？一起來說一會兒話啊。”
李爍不知道閆二為什麼突然叫自己，但是出於禮貌還是回應了一聲：
“沒事兒，我在這兒咱們也能說，不然我坐在人家鋪子上也不舒服。”
“也是。唉，陶大哥，你是不是當過兵？或者你爹是老兵啊？”
“不是，我跟你們一樣，是被徵過來的。”
“那你怎麼知道軍隊裡應該幫扶別人？不然今天成績最好的應該是你才對。”
“沒有為什麼，只是父母從小就教導我要幫扶弱小，心懷善心。”
石季：“陶兄弟倒是好心人，是我們膚淺了。”
“石大哥過譽了。”
韋大寶此刻也出了聲：“看陶兄弟的樣子，是個讀書人？”
閆二：“可不是嘛，陶大哥看著比我們鎮子上那個秀才還白淨呢！”
“不是，我只是讀過幾天私塾而已。”
閆二：“那也挺好，過年寫對聯都不用去求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