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院子雖是略顯破舊,但收拾的井然有序。
“到裡屋來”
走進堂屋,那老人點亮了油燈,引著唐遠走進了裡面的臥房。在老人的示意下,他將昏迷的何琳兒放在了床上。
老人將油燈放下,湊近床邊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探了探何琳兒的脈搏。
“把燈給我拿近點”。
“哦,好”。唐遠應了一聲,趕忙把油燈拿著湊近了何琳兒。這才看見她的一側臉頰有些暗紫,想來是被大火燻烤的。她的頭髮也被燒掉了一大片。
就著燈光老人掰開了她的眼睛打量了一番。
“老人家,她還有救嗎”?
老人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只是起身走到靠近視窗的櫃子前,從裡面取出一個布卷。
展開後,才看見裡面鋪滿了銀針。只見老人手腳麻利的取出一枚銀針,快速地扎進了何琳兒的嘴唇上方,隨即又抓起她的右手刺了一根在她的拇指指甲根處。
刺的時候口中還唸唸有詞道:“日月迴圈,週而復始”。
“脫去鞋襪”。老人喊了一聲。
唐遠應了一聲,趕忙把何琳兒的鞋跟襪子脫了去。
只見老人左手捏著何琳兒的腳指,又飛速在她的足拇指上刺了一根。“趨吉避凶,吉無不利”。唸完又見他取針在何琳兒的手腕處刺了一根。
接下來又是一根針刺進何琳兒的足踝附近。“五星鎮彩,光照玄冥”。老人伸手又將何琳兒的頭抬了起來,在她的後腦勺刺了一根。
“扶著”!
唐遠趕忙坐到床邊,將何琳兒扶著坐起,將她的頭靠在自已胸口。
“始青符命,洞淵正刑”。
又見老人一針刺在何琳兒的臉頰,一針刺在她的下唇。
老人不慌不忙又取出一枚銀針刺進了何琳兒的掌心,口中念道:“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又是一針飛速刺進了她的腦門上方並迅速捻轉銀針。
“咳咳咳...”
在老人的一番操作下,何琳兒發出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
“醒啦,老人家,琳兒她醒了”。唐遠抱著何琳兒喜極而泣道。
何琳兒微微睜開了雙眼,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唐遠見她十分虛弱,伸手觸碰了一下她的嘴唇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講話。
“多謝老人家”。唐遠道了聲謝。
老人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多餘的廢話一句不講。“今晚先在這歇下吧,明天一早,你想辦法去配些草藥。”
老人一邊取針,一邊說道。說完就收了銀針,走出了房間,只留下唐遠跟何琳兒兩人。
何琳兒躺在床上一直盯著唐遠看著,一隻手還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這次唐遠沒有躲開。
此刻的何琳兒內心半是歡喜半是惆悵,喜的是能跟自已喜歡的人廝守在一塊,惆悵的是自已的父親不知是死是活。
“剛才...我像是做了個夢,夢見有兩個奇奇怪怪的人,他們倆一黑一白用鐵鏈鎖著我,要把我帶走,我就拼命的喊你,可是怎麼也叫不出聲”。
何琳兒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唐遠把她的手抓緊了一些道。
“我們家鋪子怎麼樣了?”何琳兒淡淡的說了句,看她的表情好像也沒報啥希望。
唐遠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那晚,唐遠就坐在床邊依靠在床頭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天天剛亮,老人走了進來,把一張藥方遞給了唐遠。
“老人家,城中還有藥鋪可以抓藥嗎”?唐遠問道。
老人搖了搖頭:“只能去更遠的地方”。
唐遠也懂一些草藥,他本想著回寨子拿藥,可看著藥方上有的藥物寨里根本就配不到。沒有辦法,他只能跑去朋得。
臨走的時候,老人取了一塊銀元遞給了唐遠。還真看不出來,老人家穿的破破爛爛的,身上竟然還有銀元。
要不是為了救何琳兒,他說什麼也不會收這錢。沒辦法啊,誰讓自已囊中羞澀呢。
“老人家,這錢算我借您的。等...”
老人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快去吧,順便帶些米麵回來”。
可不得買點米啊,面啊啥的。佟正人把城門封了那麼多天,城裡的店鋪也不敢開門做生意,好多人都斷了吃喝。
走到城門口,這裡還是狼藉一片,無人打掃,門口也沒有兵士把守。但是比之前多了些進來出去的百姓。
出了城,恰好碰上一輛驢車要去朋得,上面已經坐了幾個人,唐遠也追著跟驢車主人商量著搭個順路車。
“兩個銅板,包你來回”。
唐遠想都沒想就掏了錢。
驢車一路晃晃悠悠,雖然跑的不算太快,但是比腿腳步行可要快多了。他們一車人,下午就趕到了朋得。
難怪佟正人把軍直處放在朋得呢,這裡可比芒碭要大多了,城裡的人也多,形形色色的鋪子也多。
要不是趕著抓藥回去救人,唐遠真是真想在這樣的大街上多轉悠轉悠。
想著何琳兒衣服被燒破,這小子還貼心的跑去給她買了一套。不知道何尺碼,他就大概的跟店家比劃著。
隨後在藥鋪抓完了藥以後,就去米行買了些米麵,然後就直奔驢車約定的地點。等了沒多會,那輛驢車就載著許多貨物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等他們趕回芒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這一天,唐遠連口水都沒喝,又渴又餓的他,剛敲開院子的門,就直奔水缸那裡。
好傢伙,只見他放下肩頭扛著的米麵等物,端起一瓢水,咕嚕咕嚕一口氣就幹完了。隨即用袖子擦了擦嘴,這才匆匆跟老人打招呼道:“老人家,東西都買回來了”。
“跟我來”。
唐遠扛起來地上的米麵還有藥材,跟著老人走進了一間漆黑的屋子。
老人點了燈,讓唐遠大鍋煮飯,小鍋熬藥同時進行。
唐遠本來就是自已一個人過的,生火做飯這些活自然是輕車熟路。很快就忙活好了。
他先是給老人盛了一碗,然後又拿了一碗進了何琳兒躺著的那間屋子。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琳兒見唐遠回來,臉上的那股子笑容油然而生。她強撐著坐了起來,虛弱的問了句:“你咋才回來啊”?
“哦,城裡的鋪子都關了,我是跑去朋得才買到的米麵”。唐遠一邊說,一邊吹著碗裡的稀飯,希望它冷得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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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琳兒笑了笑,接過了稀飯喝了兩口,就不住的咳嗽。
見她咳嗽不止,唐遠趕緊把她手中的碗接了過來,隨即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這時,門外的老人也聽見了咳嗽,他走了進來,又取出銀針,一針刺何琳兒的拇指指腹,一針扎進了她的手腕橫紋處。再一針在她的小腿外側。
隨著老人的迅速捻轉,何琳兒漸漸停止了咳嗽。
“把粥喝了,過會吃藥。免得叫藥傷了腸胃”。
老人叮囑了一句,便又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