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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櫟✘溫絳

注:此篇和玫瑰海沒有任何關係,不感興趣的寶子可以自行跳過。

(這一篇是之前答應“鎮南的激鬥戰士”寫的平行時空番外,本來三月多的時候就已經發在《番外集》裡面啦,後來我看有些寶子應該是已經看完了,就把它下架了。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把它重新上傳上來,希望能夠彌補一下大家對《夏日晴雨》正文裡這對cp的遺憾。祝大家看文愉快!)

……

九月,演唱會結束當晚,萬櫟簡單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會場。

彼時的粉絲還沒有完全散盡,在正門兩旁站成了一排。

等到萬櫟從門後出來,人群重新沸騰。

結束了一天的忙碌,萬櫟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啞聲道,“大家辛苦了,都早點回去吧。”

一片喧囂之中,他沒有聽清旁人說了什麼。

眼見著不遠處副駕駛上的助理正揮手催他,萬櫟便不再多想,抬腳就準備走。

突然,也不知是哪一處先傳來一陣驚呼,待到萬櫟訝然回眸去看,只見被人群包圍著的一個瘦弱身影半蹲在地上,包裡的東西散了滿地。

那人的眉眼被額前碎髮盡數掩去,只能看到秀氣的鼻樑下那緊抿著的蒼白唇瓣。

萬櫟無意識地蹙起了眉,腳下早已不受控制地朝那人走去。

“沒事吧?”

萬櫟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想要幫他一起撿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可這一舉動卻像是驟然觸碰到了什麼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引得那人手下的動作更快了些,顯得狼狽極了。

他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九月夜裡的風拂起他單薄的白襯衫,那人顫顫巍巍地起身,很輕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拖著殘破不堪的身子穿過了人海。

萬櫟莫名有些愣住了,或許是那人給他的感覺太過熟悉,又或許是他的舉動太過反常。

但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唯一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剛剛那些散落一地的藥物,全都是治療抑鬱症的。

助理見他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還以為發生了什麼,趕忙下車來檢視情況。

“怎麼了?”

萬櫟的目光終於從遠去的身影上緩緩收回,“沒事,我們走吧。”

黑色轎車在夜裡飛馳而過,窗外燈火通明,霓虹光影在黑暗中撲閃著璀璨的光芒。

萬櫟忽然出聲,“等等。”

車子緩緩停下,助理回頭看他,順著萬櫟的視線望去,那是一家還未打烊的花店。

萬櫟躊躇片刻,還是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花店裡只有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見這個時間點來了客人,她表現的有些驚喜,“先生,買花嗎?”

萬櫟點頭,“要一束白玫瑰。”

女孩斂了笑,遺憾地把手中包裝到一半的白玫瑰朝萬櫟晃了晃,“真是不巧,最後一束白玫瑰被人預定了。”

“要不您再看看別的?這個季節的天竺葵賣得很好。”女孩由衷建議道。

萬櫟垂眸思忖頃刻,剛想開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你好,我預定的白玫瑰可以取了嗎?”

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瞬間侵襲頭皮,萬櫟倏地轉身,與那人四目相對。

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身上的那件白襯衫與方才那人漸漸重合在一起,跨越六年的再見,彼此都默契地不曾出聲。

周圍的環境出奇的安靜,唯有街道上隱隱傳來幾聲鳴笛,萬櫟站在那裡,定定地盯著他看了良久。

直到女孩出聲打破了這片沉寂。

“先生,您的白玫瑰包好了。”

那人後知後覺地伸手接過,道了聲謝,與萬櫟擦肩,最後先一步走出了花店。

萬櫟也跟著追了出去,哪怕他不知道自已這樣做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溫絳。”

萬櫟喚了他一聲,隔著昏黃的燈光,像是重新站在了那年的光陰之下。

“好久不見,差點沒認出來你。”溫絳努力擠出一抹笑,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很顯然,這套說辭騙不了萬櫟。

“你剛剛去看了我的演唱會。”萬櫟語速不快,用的卻是一種近乎於陳述的語氣。

溫絳的笑容僵在了唇邊,他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只是把蜷在身側的指尖稍稍握緊了些,隨後又猛然鬆開。

萬櫟知道自已等不到答案了,但又害怕他會再次不告而別,“溫絳,你在隱瞞什麼?”

腦海中那些藥物的名稱依舊清晰至極,他不敢細想,更不願深究。只要溫絳能夠向他走來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都可以包攬。

但什麼都沒有。

溫絳不再說話,也不會再笑,更沒有看他。

他沉默地低著頭,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頹廢與絕望。

下一秒,眼前的身軀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萬櫟趕忙去接,只見懷裡的人沒有一絲生機。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他仍然不願意相信。

……

夜裡十一點,溫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周圍的傢俱大多是冷色調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很淡的花香。

倏然,臥室的門被人推開,萬櫟正端著一杯蜂蜜水往這邊走來。

“你低血糖犯了。”

溫絳很輕地應了一聲,接過蜂蜜水一飲而盡。

“謝謝。”溫絳把杯子放下,作勢要起身,“那我先走了。”

“今天很晚了,你就在這住下吧。”

溫絳偏頭與他對上視線,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

終於,他還是妥協了,“麻煩你了。”

萬櫟沒忍住勾了勾唇角,也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溫絳,和我待在同一個地方,讓你不自在了嗎?”

聞言溫絳一時語塞,卻還是說了抱歉。

月光順著窗臺灑進屋子,牆角的那臺鋼琴被清暉籠罩。

萬櫟忽而問他,“你最喜歡我的哪一首歌?”

溫絳下意識抿唇,報了個歌名。

“會彈嗎?”

溫絳搖頭。

萬櫟:“我教你。”

一片銀白之下,溫絳坐在琴凳上,修長的指尖被萬櫟覆住,引導著他按下一個又一個琴鍵。

琴聲迴盪在整個臥室,淺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輕輕擺動,混雜在明亮清晰的音色之中。

耳邊是萬櫟近似呢喃的哼唱聲音,溫絳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像是踩在雲朵之上。

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在此時得到了應驗,讓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所謂現實和夢境,只是隱約有種病情又加重了的錯覺。

一曲終了,溫絳還沒回神,就聽到萬櫟平靜如水的聲音。

“這六年以來我的每一首歌,都是寫給你的。”

水面墜入巨石,掀起滔天巨浪,圈圈漣漪向外擴充套件,直直地延伸到心臟。

溫絳怔愣在原地,茫然地看著萬櫟。

明明只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語,卻在這時被他字字句句咬碎了,嚼爛了,卻依舊不解。

萬櫟本就不需要回答,也不在乎那些不曾說出口的愛意。

而在一小時前助理遞給他那份病例報告單的時候,他想他真的後悔了。

他需要回答,也需要回應。

不論過往,不談未來。

今朝之下,我只想慢慢地把愛說給你聽。

“溫絳,我是為了愛你而存在的人。”

長年積累而成的自卑性格與逃避人格,讓溫絳下意識感到手足無措。

他的語速很快,像是為了找補,“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為了誰而存在的,每個人都有自已存在的意義和使命。”

萬櫟忽然露出笑來,沒有反駁,而是說,“你說得對。”

“因為這個世界需要一個善良正直,堅強美好的藝術家,所以你出現了。”

“因為幼稚急躁,心比天高的音樂人需要一束暖陽,所以我們相遇了。”

“溫絳,我不是為了愛你而存在的人,因為愛你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上天賦予我存在的意義和使命。”萬櫟的聲音很輕,在夜深人靜的晚上悄悄地湧入心底。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愛你,不是因為上天的旨意促使我們愛你,而是你赤誠的靈魂值得我們愛你。”

那天晚上,溫絳難得做了一個好夢。

次日清晨,他和萬櫟一起吃了早餐。

準備離開的時候,萬櫟突然叫住他,“溫絳,我們還會再見的,對吧?”

溫絳愣了一下,旋即露出重逢以後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當然。”

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約定。

一個星期後,溫絳對門搬來了一個新鄰居。

當天晚上他才知道,新搬來的人就是萬櫟。

再後來,他們時常約著一起出門,有時是去吃飯,有時會去爬山潛水,有時又僅僅只是在小區附近散散步。

萬櫟偶爾有空的時候,會陪他一起去看畫展。

溫絳不那麼忙的時候,也會偷偷去錄製現場或者工作室探個班。

無知無覺之中,溫絳已經接連兩個多月沒有做噩夢了,精神狀態也變得越來越好。

那天晚上的白玫瑰早已經枯萎,被前來打掃衛生的阿姨丟進了垃圾桶裡。

但沒關係,萬櫟會送來一束新的鮮花補上那個空缺的位置。

時而是百合,時而是向日葵。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著,溫絳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忙碌與充實,他不再有時間去想那些生或死的問題,而是每天回家前都能聽到萬櫟對自已說的那一句,“明天見。”

他知道萬櫟在害怕什麼,所以他更有在努力地一點一點變好。

元旦那天下午,溫絳收到了一束包裝精緻的白玫瑰。

這是他們重逢以後,他第一次收到萬櫟送的白玫瑰。

相處下來的這些時光裡,萬櫟經常送他花。

但不知是不是刻意避免的結果,他從來沒有送過白玫瑰。

溫絳把花拿近了些,才發現裡面還夾著一張從中間對摺了的紙張。

他把紙張拿了出來,在桌上攤開,映入眼簾的一剎那,他頓住了。

那是一張名為【死亡清單】的東西。

爬山

潛水

看日出

……

整整齊齊羅列了二十幾件他想要做的事情,每一項已經完成的事情後面被都打上了鉤。

清單的最後一項是:買一束白玫瑰。

而【死亡清單】的每一個專案後面都被打了鉤。

溫絳很清楚,這是他自已寫的。

看演唱會的那個晚上,他給自已買了一束白玫瑰,完成了清單中的最後一個專案。

如果沒有遇到萬櫟,他將會在那天晚上自殺。

隔著一道很深的分界線,溫絳看到了【死亡清單】的另一半是一份與之幾乎完全一樣的清單。

所有的專案一比一還原,每一個專案的後面也同樣都打了鉤。

但唯一不同的是,清單的最上方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復活清單】

難怪那天回家以後就找不到這張紙了,難怪這段時間萬櫟總喜歡約他去不同的地方玩,原來不知不覺中,萬櫟早已陪著他又一次經歷了清單上的所有。

薄薄的一張紙上承載了太多東西,溫絳無意識往後一翻,紙張背面右下角的地方寫著一小串英文單詞。

rise from the ashes

(浴火重生)

這一次,溫絳無比確定自已心中的渴求。

他開車去了萬櫟的工作室,還帶上了那束白玫瑰。

到達門口的時候,萬櫟剛好錄歌結束,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溫絳站在這頭朝他止不住地笑,沒有一絲的猶豫,他徑直跑向了萬櫟,在那個吻即將落下的前一刻,萬櫟卻別過了臉。

“溫絳,”萬櫟認真地看著他,半是較真半是玩笑,“這一次是感激還是喜歡?”

溫絳呆滯了一瞬,倏然想起當初分手時迫不得已和萬櫟說的那句,“我不喜歡你,對你的感情也許只是出於感激。”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又被萬櫟捏住臉頰順勢逼問。

自重逢以後他便覺得萬櫟成熟穩重了很多,直到這一刻萬櫟身上的幼稚與傲嬌才緩緩浮出水面。

像是一個固執的孩子,不依不饒地追問一個真相。

歷盡千帆,所幸故人依舊。

“萬櫟,我愛你。”

遲來多年的那個吻終於落下,他們彼此相依,他們相守相知。

那年夏天,在外出差的萬櫟收到了一份遠道而來的掛念。

箱子裡有兩樣東西。

一是溫絳的畫展門票,二是他重度抑鬱轉為輕度抑鬱的病例報告單。

背後寫著一行字:

遇你,是枯木逢春,亦是久旱逢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