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夷立馬閉上了嘴。

“你怎麼了？”他蹲下身子，藉著幽暗的光打量盛蘊和。

裸露在外的面板蹭著灰塵，原本冷玉無瑕的面上一塊紅一塊青，看著一副邪痞像。

除了破口的校服，看別的地方都還好，不嚴重。

陳夷盯著他的左腿，問“你怎麼了？腿怎麼了？”

身後是此起彼伏的慘叫呻吟，但陳夷仍覺得怒火中燒，他蹙著眉，正準備掀開校褲看，卻被盛蘊和攥住手腕。

“別看了，腿估計是骨折了”他的聲音從熱風盈滿的幽暗中傳來，卻異常的平靜。

陳夷沒辦法，只好“嗯”了一聲。

狗逼腿被打骨折，他應該高興高興。

他起身，轉頭看了看那群狗雜碎，問“你們幹架了？”

盛蘊和沒什麼力氣地蹭了蹭手上的血跡，淡淡道“需要我跟你說是的嗎？”

陳夷“………”

“你這明知故問是毛病，還是腦子有問題？”

盛蘊和仰頭，懶散地看著陳夷那張一半隱沒在昏暗中的臉，白膩光滑，漂亮的能看到流暢利落的下頜線，突出的鎖骨和細長的脖頸。

盛蘊和喘著氣，沒再說話。

陳夷忍了又忍，瞥了一眼那邊上半身負傷的李蒙，準備開口問他能不能走路，就聽到盛蘊和問“能去給我買瓶水嗎？”

清洗傷口是吧……陳夷點點頭，抬腳要走，結果聽到盛蘊和來一句“剛打完架，有點渴”

“………”

陳夷餘光瞥見那邊幾個人將頭扭了過來。

無聲的斥責。

這逼裝的。

等會兒自己走了，趕緊讓李蒙那傻逼再過來給他揍一頓。

“你等著”他說完就走了。

再到春水巷的超市裡時，這會兒大姐可不抬手扇風了，她搬來一個小破風扇，風扇放在玻璃桌上，身後插著電，電風扇嗡嗡的吹。

陳夷沒覺得能涼快到哪裡去。

他拿了瓶最便宜的礦泉水，付了錢走了。

等再次到巷子口時，那幾個傻逼已經清場走人了，昏暗的巷子裡只有盛蘊和一個人。

他將水扔給他，低頭給他媽發訊息：不用擔心，我找到他了，一會兒回去。

孫綺很快將電話發了過來，一接通陳夷就聽到寶寶那倆字。

“你們聚完餐快點回來哦，媽媽等著你們呢”

“好”

陳夷掛掉電話，扭頭看到盛蘊和手裡那瓶水只剩下了半瓶。

“能走路嗎？”他問。

“不能”盛蘊和很平靜地說。

陳夷“哦，那我自己走了”

他轉頭就走，盛蘊和被氣得笑了“你打算把我自己晾到明兒早？”

陳夷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問“你跟李蒙他物件到底有沒有關係？”

盛蘊和“你怎麼知道這事兒？”

“他親口跟我說的”

“我跟他物件能有什麼關係？在學校門口她丟了東西，問我有沒有看到，我說不知道是什麼，她就給我形容，你和李蒙那傻逼瞪著眼光知道看，閉著嘴不知道問啊？”盛蘊和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耐。

陳夷擰著眉反駁“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不是跟你說了嗎？你要是真覺得我倆沒關係，會在這裡問？”

陳夷張嘴準備再次反駁，盛蘊和就開了口“讓我猜猜他為什麼要跟你說這樣的話，他看到了這場面，怒火中燒，覺得我倆有一腿，然後這傻逼不去問他物件，也不來問我，就一根筋地跑過來找你，他知道你跟我不和，就想聯合你一起對付我，你不願意，他就自己找人了，對嗎？”

陳夷閉上了嘴，有些惱怒地望著坐在地上，背靠著粗糲磚石牆，神情遊刃有餘的盛蘊和，不再說話。

盛蘊和揚了揚眉，臉上終於帶了點愉悅的表情“binggo！猜對了”

陳夷忍住罵聲，氣息有些不穩“你到底走不走，馬上十點了！”

“過來扶我！”

陳夷掙扎了片刻，咬著牙走上前，靠近盛蘊和的那一刻，少年身上的血腥味兒摻雜著獨有的熟悉香味兒通通湧了上來，令陳夷恍惚間想到了那晚上的事兒，他白皙的面上瞬間紅了起來，手一抖，差點把盛蘊和胳膊掄牆上。

盛蘊和站起來的那一刻眉頭微蹙，他側頭問陳夷“你喝酒了？”

陳夷沒否認“喝了，我他媽在聚會呢還，一會兒到了前面酒店，你在樓下等我，我上去取東西”

盛蘊和嗯了一聲。

兩人就那麼攙扶著往前走，走到半路，盛蘊突然問他“你怎麼摸到這兒的？”

“出來買火機和牌的時候，導航導的”

盛蘊和眯了眯眼，眼神中帶著冷厲實質的光“你會抽菸？”

陳夷不想多解釋，不耐煩地嗯了一下。

結果盛蘊和嘖了一聲，不斷上下打量他“真的假的？”

說完，他就低頭聞了聞陳夷的頸側，陳夷一驚猛地推了他一把，盛蘊和踉蹌著後退幾步，因為左腿骨折的原因沒穩住，幸好旁邊有牆，最後的關頭才不至於摔到地上。

盛蘊和“你有病吧？”

陳夷紅著脖頸和耳根罵他“你才有病吧？誰正常人突然趴別人身上聞，聞什麼聞！”

“聞聞怎麼了？”盛蘊和有些無所謂“你不告訴我實話，我就只能聞聞嘍”

陳夷真想甩他一巴掌然後自己走人，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他深吸了口氣，然後走上前說“最後一次，你再犯賤，我就真不管你了”

盛蘊和嘶了一聲“腿好疼，快走吧”

陳夷青著臉扶上盛蘊和，走出春水巷，然後沿街到了闌珊酒店的大門口。

“你坐這裡，我上去”陳夷指了指酒店前面的花壇圍邊石。

盛蘊和無語“我找個牆靠一下吧，你快點”

“少爺脾氣”陳夷說完就走了。

酒店服務員繼續進行禮貌用語，陳夷進去喊“歡迎光臨”出來的時候繼續喊“歡迎下次光臨”

陳夷回去拿東西的時候，戚貝問他怎麼回事兒，陳夷說他弟弟腿被人打骨折了，戚貝呦呵了一聲，一隻手拍在桌子上大叫“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誰敢欺負我弟弟？！”

這人喝了不少，陳夷不想搭腔，就說“沒事兒，他活該，給他長個記性”

戚貝大著舌頭問“你啥時候有的弟弟，我咋不知道？”

陳夷說“這事兒有什麼好知道的，行了，我先走了，生日快樂啊戚貝，禮物下個星期補給你，真不好意思……”

戚貝擺擺手“啥事兒！你走吧，路上慢點兒”

陳夷嗯了一聲，拿著外套轉身出了門。

倪以有些挫敗地喝了口啤酒“早知道要個聯絡方式了”

戚貝搭上她的肩，又被倪以揮開，他說“你晚了，人有預備女朋友了，正聊著呢”

倪以轉了轉眼珠，哼了一聲“預備女朋友是什麼？反正不是女朋友就都有機會”

“嘿！非咬著人不放了是吧？”戚貝無奈“喝酒喝酒！”

盛蘊和靠著酒店外的牆，吹著熱風，吹得一腦門子熱汗。

他黑著臉，心想這輩子就沒這麼狼狽過。

校服褲子上帶著斑駁的灰塵，上身挽起來的袖子上也有血跡，還有臉上，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極其令人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