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阿玦不去,蘇杳杳也不能逼著他進去。
不過,她倒是越發好奇了。
為什麼他們母子關係這般奇怪呢?
按道理說,先帝崩世早,阿玦又是太后一手帶大,太后也沒有傷害過阿玦,阿玦對太后不應該是這個態度?
蘇杳杳進去,太后熱情迎上來,拉過蘇杳杳,伸長脖子往外看,就是沒看到另一道身影。
美麗的眸子流下落寞。
見蘇杳杳瞧她,她忙笑著招呼人,“好些日子不見杳杳了,杳杳這面板是越發好了,白裡透亮的。”
太后只誇了一句,蘇杳杳耳尖卻悄悄紅了。
她也發現,自從她成親後,阿玦每日哄著她寵著她,沒有什麼煩惱,吃得也開心,面板確實比在閨中還好了不少。
“哪有,母后才是越來越美了。”
太后見她嬌羞,拉著人坐下,命人上了蘇杳杳喜歡吃的糕點。
婆媳倆就聊了起來,蘇杳杳從未一個人跟太后聊過天,本還有些拘謹,可兩人找到了共同愛好。
牡丹。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一角種滿了盆栽牡丹。
七月份的日頭,本來早該凋謝的牡丹,在這慈寧宮裡,卻開得格外豔麗。
那花瓣之上,晶瑩的水珠還順著花瓣脈絡往下流。
蘇杳杳驚訝。
伸手摸了摸,“母后,您宮裡的花匠怎麼做到現在還有牡丹的,能教教杳杳嗎?”
她也想一年春夏兩季都能看到牡丹,光是看著,都賞心悅目。
太后看了一眼牡丹,好奇問,“這牡丹,不是一年四季都有嗎?”
蘇杳杳捧著花朵的手一頓,腦袋從花骨朵裡抬起來,“母后,您……”真的愛牡丹嗎?
“在京都,這牡丹,不都只有五月份有嗎?到了六月中旬,基本都凋零敗光了,像這樣到了七月還開得豔麗的,京城最好的花卉販子都種不出來呢。”
聞言,太后沉默了。
她看了一眼那些花,坐回凳子上,回頭和朱嬤嬤對視一眼。
太后喜歡牡丹,並不是她從小就喜歡牡丹,而是她從到大生活的雪鄉,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除了白色,還是白色。
所有人都愛天山雪蓮,純潔無瑕。
她卻覺得那顏色太過單調。
直到她被先帝帶來了這京城,看了這京城的牡丹,她才知道,原來,竟有花可以長得這般豔麗。
只一眼,她就深深喜歡上了。
自從她喜歡養牡丹後,她的宮殿裡,一年四季都有牡丹。
先帝在時,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太后抿了抿唇,她問,“杳杳,你確定嗎?這牡丹當真是五月份才有的?會不會是宮裡有其他的栽種法子,一年四季裡都有呢?”
蘇杳杳搖頭,“不會啊,要是真的有,那御花園裡早就種上了。今日我路過御花園時,可是瞧見了裡面的牡丹早就凋完了。”
一時間,太后沉默沒有說話。
朱嬤嬤笑道,“王妃要是喜歡,老奴便命人去侍花房多抱幾盆給王妃送去。”
蘇杳杳見太后沉默,還以為是自已說錯話惹她不高興了,聽朱嬤嬤這麼說,頓時不知如何回覆。
她也不敢弄花了,站直了身子。
“母后,我是不是說了什麼您不喜歡聽的?”
太后回神,瞧著蘇杳杳眼巴巴看著自已又有些拘謹的模樣,知道是嚇到她了,她笑著拉過人手拍了拍。
美豔的臉上全是溫柔的笑,“沒有,剛剛可是嚇到你了?”
蘇杳杳點頭,“有點。”
別說,上天格外優待眼前這位美人,擁有全天下女人都羨慕的尊貴身份,還擁有絕代風華的美貌。如果不是知道太后四十多歲了,蘇杳杳真的覺得她只有二十幾歲,正是女子正風華正茂的年紀。
可這身上的威壓,卻是沉浸深宮幾十年的氣勢,她稍微一個眼神不對勁,蘇杳杳都擔心惹她生氣了。
太后一愣,隨即輕笑出聲,“你個丫頭,可真是有什麼說什麼。”
蘇杳杳嘿嘿笑。
朱嬤嬤笑道,“太后,王妃這性子率真,可比宮裡那些個拐彎抹角花花腸子的人好多了。”
太后點頭,隨即面上又露出一抹擔憂。
“好是好,可就怕……”
這樣好的孩子,若是以後玦兒後院有了其他女人,率真可不見得是件好事……
想到這,太后面露愁容。
蘇杳杳好奇問,“母后,怕什麼?”
太后看著眼前單純率真的蘇杳杳,有些現實的話,她真說不出來。
她嘆了口氣,罷了,只要她在一天,便護她一天。
“沒什麼。”太后摸了摸蘇杳杳腦袋,“阿玦跟來了吧,叫他進來,我跟他說幾句話你們就回去吧。”
日落黃昏,西斜的金色光芒灑在蘇杳杳嫋娜的身姿上,將她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長,一直彎曲向上,遮住了那十幾方臺階。
蘇杳杳緊張揪著袖子看著那合著的正殿門。
剛剛她出來,嬤嬤勸阿玦進去,阿玦不進去,還是最後嬤嬤跟阿玦說“事關她”,阿玦才進去。
到底是什麼事?
難不成她還真把太后惹生氣了?
太后該不會是叫阿玦管教她吧?
更或者說,是叫阿玦把她休了?
蘇杳杳忙搖了搖頭,“不會不會。”
太后一看就是位好婆婆,應該不會吧。
過去了一刻鐘,人遲遲沒出來,蘇杳杳又緊張問杏兒和柳兒自已剛剛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兩人都搖頭說沒有。
“小姐,您別擔心,說不定是太后找王爺有其他事呢。”
蘇杳杳悶悶點了點頭,正好這時正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杳杳提著裙襬往上跑,便看見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臺階最上方,他一襲墨色長袍,夕陽打在他身上,打在他麥色稜角分明的臉龐上,襯得他越發硬朗俊美。
而他手裡,還捧著一盆極其豔麗的紅色牡丹,他低頭輕嗅了一下,朝她挑眉。
“乖乖,你喜歡的牡丹,我給你偷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