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發現了吧,那些怪物。”
“當然,我還殺了三隻。”
“三隻?”
藏在遠處的弗蘭沒有看到車廂裡的狀況。
“我的妻子和兒子也變成了怪物。”
“天。”
安瑪捂住了嘴,視線不自覺看向端麗,裴陽跟著望去,對方安靜地坐在床邊,頭髮遮去大半側臉,似乎對這邊的聊天並不關心。
“端麗的丈夫也是,她拼了半條命才帶著兒子逃出來的。”
坐在椅子上的弗蘭開口。
“這間房裡的所有人都見過或接觸過那些怪物,我們聚在一起,就是為了搞清楚它們為什麼會出現。”
“那你們現在有有頭緒了嗎?”
“很遺憾,並不多。”
一股愁雲籠罩在所有人頭頂。
“據我們幾年的觀察來看,這些怪物沒有明顯的弱點,日常和人類沒有什麼區別。”
“它們並不是每個都會袒露原本的形態,大多數喜歡維持人類的模樣,也會吃人類的食物。”
“似乎只要不被人類發現,他們就能一直和人類和諧共處。”
“照你們這麼說,我的妻子和兒子似乎是個另類。”
眾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裴陽身上,就連端麗也看了過來。
裴陽仔細回想著記憶中原主和妻子相處的一切。
“在發現俊晤,也就是我殺死的第一個怪物之前,我的妻子和普通女人沒什麼不同。”
“她的原生家庭很幸福,岳父岳母住在修斯林鎮,和我結婚後,很快生下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說到這,裴陽臉上適時流露出悲傷。
“俊晤的變化也是她先發現的,當時她驚慌失措,在我的安撫下才鎮定下來,直到後面我們離開福文,她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對。”
“可就在我殺死俊晤後,她卻和我的孩子一同變成了怪物。”
裴陽哽咽地將雙手插進頭髮,背脊深深俯了下去。
“我實在想不通,她既然開始不是,為什麼又會突然變成了怪物。”
房間裡氣氛沉重,眾人心中開始有恐慌蔓延。
如果真如裴陽所說,那他們之間,還能彼此相信嗎。
會不會有一天,他們中也會有人突然變成怪物。
“你說,你的孩子也變成了怪物。”
端麗忽然打破沉默。
“對,他才六個月,還在襁褓中就、”
裴陽的聲音頓住,場內其他人瞬間意識到什麼,目光逐一放到躺著的的狄翰身上。
七歲的男孩背對著他們,似乎只是在安靜的沉睡著。
京維和慄恩沒有發出聲音起身,面對著床邊向裴陽和弗恩所在的位置靠攏,安瑪則是拔出了背上的武士刀,笑眯眯的可愛鵝蛋臉早已被肅穆取代。
端麗坐在床上,望向男孩的目光依舊溫柔,撐在柔軟被子上的手下,卻壓著小臂長的匕首。
“小狄翰,該起床了。”
她輕聲呼喚著趴在床上的兒子,對方沒動。
“小狄翰?”
“媽媽...”
男孩翻過身,睡眼朦朧地用手揉著眼睛。
所有人瞬間鬆了口氣,安瑪收起彎長的武士刀正欲說些什麼。
“媽媽...”
小狄翰維持著揉眼睛的姿勢睜開了眼,大大的眼眶下鑽動著無數硬幣大小的黑色蟲子,發出聲音的嘴裡有一隻已經爬到了嘴邊!
“端麗!!”
女人拿起匕首狠狠插進了狄翰的心臟,男孩身體迅速乾癟,長著六隻腳的硬殼蟲子就像沙子從人的身體裡往外漏出。
“該死,它們過來了。”
幾人瘋狂地拍打著想要爬到身上的蟲子,安瑪裸露在外的手一個沒注意就被咬到,傷口處竟然生生被撕下一塊皮肉。
“好痛,快上去!”
“不行,門被擋住了。!”
只見下來的門板上早已被黑色的蟲子佔據,京維連靠近都做不到更別說拉開。
“辛陽!”
裴陽讀懂了弗蘭的意思,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嘗試,但手上紋絲不動,一點苗頭都沒有。
“快點,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
蟲子攀爬的速度太快了,穿的算厚的慄恩已經感受到身上的衣服布料越來越薄,這些畜生竟然連衣服都吃。
他們像有意識般將出口的天花板堵成厚厚一堆,只要有人敢爬上去,不等門被拉開就會先被這些蟲子鑽進肉裡。
由於弗蘭和安瑪擋在前面,圍攻裴陽的蟲子數量要少的多,他們如今將全部希望寄託在裴陽身上,希望他能使得出來,希望這些蟲子怕火。
“快啊辛陽。”
離床最近的端麗尖叫起來,她已經感覺到有蟲子鑽進了她的衣服,蟲腳在她身上爬行的觸感讓她噁心到想要作嘔。
“好痛,啊——。”
端麗大腿上傳來劇烈的疼痛,第一隻破開最後布料的蟲子大口啃食著她的血肉,跟著是第二隻,第三隻。
“端麗!”
京維看到這副場景十分焦急,但他現在自顧不暇,已經能感覺到有蟲子隔著背心在他身上爬行。
驀地,京維咬著牙重重往牆上撞去,試圖透過這個舉動把身上的蟲子碾死,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這個行為有多麼愚蠢。
“法克,法克,這些畜生的血有腐蝕性。”
“什麼?!”
端麗那邊的慘叫越來越大,弗蘭剛將身上的蟲子抖下去,立刻就會重新爬上更多的蟲子,這樣下去,他們真的會全部死在這。
“辛陽、還沒好嗎。”
話音剛落,一片熊熊大火從身後瞬間將近乎全部的蟲子點著,在半人高的巨大火焰中,噼裡啪啦的蟲子爆炸聲充斥室內,依稀還有燒焦的腐臭傳出,京維站在原地不住的乾嘔起來。
火焰靈活避開了場內的其他人,趁此時間,他們各自將身上剩餘的蟲子抖落到地上踩死,灰色的血混著蟲屍黏在鞋底,看得京維又是一陣反胃。
“端麗!”
火焰逐漸平息後,京維立刻緊張的朝床邊跑去,弗蘭則是爬到梯子上拉開門,畢竟蟲屍的味道實在不太好聞。
“端麗,你怎麼樣。”
女人滿身是血的靠坐在床上,衣服脫得只剩一件打底,破洞的長袖下隱隱約約透出殘缺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