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間,他了解到了更多當年的情況。
隱在陰暗的竹林深處,裴陰透過遙遠的亮光,看中秋滿月的銀光院內,幾人分食一塊香甜月餅。
他甚至沒有吃過那塊被稱為月餅的食物,香甜這個感受,還是從幾人口中聽說。
可原本這幸福該有他一份。
殺了,殺。
裴陰心中升起濃郁不甘,眼色陰狠地死死盯著這方,年少的原主察覺到不對,出現在此時,原地只剩空洞風響。
由於後面的影像都是由裴陰身上帶著的轉影石記錄落入魔物眼中,裴陽以第三視角看完了全程。
看完所有,裴陰也站到了他的眼前。
“裴陽,你卑鄙。”
他神色冷冷,墨色黑氣縈繞周身。
“你屠我滿宗的行徑就不卑鄙?”
知曉了前因後果,裴陽如今對他的感觀是複雜的。
在他看來,此事無分對錯,只是立場不同,若非沒有餘地,若非原主父母的死已經造成,裴陽倒樂意為此尋找破解之法,但可惜,二人眼下注定不死不休。
裴陰冷笑一聲。
“那是他們應得的,若非運氣好給你逃過一劫,你早該死在百年前那天。”
“是嗎,那會不會說明,天都要站在我的這邊。”
與那邊的劍拔弩張不同,裴陽面帶微笑,幾把散發著光影的銀劍懸浮立側。
他腳下用力,隨著咔吧一聲,倒在地上的魔物痛苦呻吟出聲。
裴陰腳步不自覺一動,旋即,他望著裴陽綻出一笑。
“你不會以為,用他就能威脅我吧。”
躺在裴陽靴下的魔物眼底溢位不可置信,他用那雙人性化的猩紅眼睛望著裴陰,雙爪在地面抓出數條深深的痕跡試圖爬前,卻被人的腳死死壓在原地。
“咕…咕嚕。”
不,他不想死,他還沒親眼看見將他害到至此的仇人下場悽慘,沒有將偏信小人的師尊碎屍萬段。
他朝上伸手向裴陰求救,他知道的,知道裴陰手中還有底牌,若他拿那個交換,對方一定會放自己一條生路。
“不行嗎?不行的話,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
裴陽的話讓魔物眼中重新升起希望。
“做人要有始有終,你就當我,來送父親最後一程吧。”
“咕……咕!”
魔物聞言猛烈的掙扎起來,他憤恨的盯著裴陰,雖然裴陽聽不懂,但無非是指責和怒罵。
“父親,您放心,兒子定會帶著您的遺願,毀掉這萬里人間。”
裴陰不鹹不淡,連早先的尊敬都不再有,他轉過身。
“誰說你可以走。”
“你殺不了我。”
“試試。”
裴陰在萬劍所指中轉身,他周遭鋪開大片黑域,墨髮隨風張揚,唯眼梢附一抹紅。
而裴陽獨剩一劍在手,像觸及滾燙,密不可分的暗色裹到劍端又極快退去,最終只能在周遭不甘徘徊。
雙方威壓在不斷試探,白光驟去,二人神識被拽入一片虛海之中。
渡劫期的修士攻擊威力是無法想象的,若在人間實打實的打起來,起碼會有千里之地化為廢墟。
於是二人闢開神識虛海,在裡面攻擊所受的傷都會真切反應到現實,狂風以兩人為中心開始席捲,裡面龐大的威壓會將所有靠近的生物攪成爛泥。
而一片虛海之中,無數驟光閃動交錯,每下相碰都是足以毀天滅地的攻擊,兩道身影,一黑一白,在虛海中打的翻天覆地,牽連外界,以此地為區,上空有萬里烏雲在飛速蓄集。
“怎麼回事。”
無神宗和其他幾個宗門的人發現天色異動,迅速馭空來到烏雲最陰沉的附近,看到了兩道不斷席捲的狂風,如天空之柱般連線大地和雷雲。
“有兩位大乘期之上的大能進入了戰鬥虛海。”
活了上千年的一位長老眼色凝重。
“大乘期?我記得世上只剩三位,如今不都是各大宗門的老祖宗嗎,怎麼會在這打起來?”
“不,不是他們。”
“還有我們不知道的?”
長老站在山巔,他眉頭緊皺,望向烏雲中央的視線沉而再沉。
或許,裴宗主說的……
他立刻叫來弟子,對方領命而去,很快,所有宗門包括皇城都收到了訊息。
安陽謙拆開白鶴送來的信箋,上面只有一句。
封印將破,大戰在即。
信箋掉到桌案,邶南皇帝手腕輕抖,半晌,他啞聲宣告。
“傳我口諭,三軍、備戰。”
城中迅速行動,各大城鎮封鎖出入口,大軍防線拉到十里開外,火炮,符隸,效力於皇朝的修士除去保護皇帝的,全部派遣到每處前線。
婦人和幼子通通疏散進地堡,戰士們嚴陣以待,以巨大的威勢在陣前鋪開。
為國,為家,這仗若敗,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大大小小的宗門修士傾巢而出,他們分散守在各個封印入口,其中以魔淵之處尤甚。
這裡裂口最大,最有可能率先破開。
這場看不見硝煙的對決持續了三天三夜,在眾多雙眼睛緊張的注視下,第四天中午,風捲倏然陷入大地,千米之內的煙塵被瞬間吹開。
待眾人睜眼,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屹立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