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臣時倒不是怕老爺子死不瞑目,單純就是害怕看見妻子流眼淚。
於是,無奈妥協了。
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自己一個人出門,必須帶著家裡二十幾個保鏢一起出行。
白早早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她剛才掐算過了,今天顧臣時在東區城郊有一劫。
可能會有血光之災。
白老爺子的墓地所在正好就是東區。
白早早怕顧臣時因為自己受傷,還是把他騙在家裡比較穩妥。
下午。
白早早坐上顧臣時平時出行的商務車離開了別墅。
跟著她一起離開的還有家裡所有的保鏢。
顧臣時坐在書房裡。
面前擺放著特地叫王媽準備的剝皮兔子。
血淋淋的一隻,看起來就令人反胃。
可顧臣時還是戴上手套,義無反顧撕下了一隻兔腿。
他這個人有輕微潔癖,尤其是在吃的方面。
兔腿剛放到嘴邊,顧臣時就按捺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胃酸也跟著泛了上來。
可他想到妻子那違心微笑的模樣,還是閉上眼睛咬了一口。
隨後就是止不住的嘔吐。
接下來,書房裡不斷傳來嘔吐的聲音。
那是顧臣時一次次吃完了吐,吐完了又吃的動靜。
王媽拿著抹布,站在外面的走廊一邊擦拭花瓶,一邊搖著頭嘆氣,“唉,孽緣啊。”
城郊墓地。
保鏢去給白老爺子辦理入墳許可證。
白早早站在父母的墓地面前,看著他們年輕的黑白麵容,神色很冷。
離開顧臣時的白早早,身上有一種陰森脆弱的神秘氣質。
這三年的恐怖經歷,造就了她另類的性格,也重塑了她的人生。
她早就不是三年前那個受盡萬千寵愛的大小姐了。
她是小瘋子白早早啊!
“夫人,入墳許可已經辦好了,接下來只需將老爺子的遺骨放進墓地即可。”
保鏢站在白早早身邊。
跟她說話時,語氣小心翼翼,生怕嚇到她。
這是顧臣時特地交代過的。
在顧臣時心裡,自己的妻子還是三年前那個天真浪漫,需要他照顧保護的年輕女孩。
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白早早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單純無害。
“知道了。”
白早早抬頭看了一眼,滿山遍野的墳包,秀眉輕蹙。
按推算來說,人也該來了,怎麼沒有動靜呢?
算了,不管。
該來的躲不掉,順其自然就好。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白早早戴上墨鏡,撫了撫自己黑色的裙襬,最後看了一眼父母生前的音容笑貌,轉身毫不猶豫選擇離開。
前塵往事,萬般業已消。
往後的路只能她一個人走了。
下山的路上。
白早早坐上車,剛想讓司機開車,車窗突然被人輕輕敲響。
看著窗外模糊的影子,白早早甜甜地笑了。
終於是來了。
這一劫來得夠晚的。
她開啟車窗。
一個穿著陳舊道袍,長相秀氣的年輕男子,一隻手拿著手機直播,一邊笑眯眯向她伸出了手。
“這位年輕的夫人,山高路遠,行路艱難,貧道實在是口渴,能不能在您這裡用一副字畫換一碗水喝?”
白早早摘下墨鏡,笑容燦爛,“師兄說笑,都是同門師兄弟,自該團結一致,彼此幫扶,又何來換一說。”
“既然師兄想喝水,師妹自然責無旁貸。”
“可是,師兄,師妹也是行路匆忙,沒帶水出門啊!”
“來人,給道長一杯死人的酒水,就在前面的墳上,看見沒,那老頭是醉駕死的,生前最愛喝酒,家人子女孝順,老頭的墳前酒水就沒斷過,正合師兄之意呢。”
白早早纖白的手指遙遙一指,目光停留在一處孤零零的墳包上,笑容璀璨似漫天星子一起盛放。
枉死之人最愛找替死鬼。
年輕道士喝了這杯酒,就算結下了因果。
往後的日子怕是沒那麼好過了。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白白淨淨的年輕道長無奈搖頭,“這麼看來,你倒的確像是邢未來的徒弟了。”
白早早轉頭,盯著男子乾淨秀氣的臉,輕輕一笑,“重陽師兄說笑了,我本就是師父的弟子,繼承的就是他的邪門歪道,又何來像一說,我就是好嗎!”
吳重陽再次搖頭,“錯了就是錯了,又何必非要抓著過去造下的惡業不放呢?”
“呵,重陽師兄果然跟我家師父說的一樣虛偽呢。”
白早早冷冷沉下小臉,“所以,死的不是你的家人,你就可以輕輕鬆鬆放下嗎?”
吳重陽:“非也,人人都該放下,玄門修的是大道,而不是這萬丈紅塵。”
“果真是道貌昂然的偽君子啊!”
白早早對這個自小和道士哥哥一起長大,卻顯得更有成仙資質的師兄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重陽師兄,忘了告訴你了,這次我回來是為報仇而來,希望您和玄門協會的那些人做好準備,當年趕走師父之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包括你們的玄門會長軒轅傳奇。”
看著保鏢果真從墳地上拿來了一瓶酒。
白早早笑著接過,“這種染上因果的酒水師兄還要嗎?不要的話,師妹可就拿走了。”
吳重陽見白早早沒有一點忌諱,下意識擋住她的手,神情嚴肅道:“算了,給我吧,看你年紀小,惡業還不深,又何必讓自己種下此種因果。”
有人願意承擔這因果,白早早自然無所謂,淡淡然放開手,正要關上窗戶。
吳重陽突然關上了正在直播的手機,一隻白淨的手指按住車窗玻璃,“小師妹,我能不能多嘴再問一句?”
白早早淡定,“師兄請說。”
吳重陽猶豫片刻,艱難問道:“未來是否,真如他們所說,去了海外邪教擔當重任,在外面胡作非為,做盡了傷天害理之事?”
白早早捂著肚子,一隻手指著吳重陽的鼻子,諷刺地大笑了起來,“師兄,你才是跟師父一起長大的摯友啊,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可他們說……”
他們說,玄門全系天才邢未來,本應該有光芒萬丈的光明前途,卻在修行過程中走火入魔。
最終變成一個瘋瘋癲癲的邪惡道士,傷天害理做了不少惡事。
最後,在玄門的追捕下,逃到其他國家逍遙法外,自此與玄門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