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鴻，我的確是等不到十四回來，那我就祝你能找到她吧。”
李總來接人了，許芳洲丟下一句話，牽著她的女兒走了。
找？
不知真假的名字。
孤魂野鬼的身份也不一定是真的。
去哪裡找？
根本就無處可尋。
更何……孟悠願意被他找到嗎？
顧驚鴻看著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沒準，孟悠就在人群裡，躲著他呢。
儘管顧驚鴻心中不願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孟悠並不樂意看到他。
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
在他把她騙進竹林之前，在他那一刀刺入之前。
在那之前，孟悠看著他時，偶爾有些警惕，但大多時候，滿眼都是好奇和熱情。
那一刀後，就只剩害怕和抗拒了。
嗯，那一刀確實是嚇著她了。
“我喜歡你，和我約會吧。”
眼前，一個男生紅著臉，將一把彩氣球送到女生面前。
顧驚鴻回過神，忽地覺得這話莫名耳熟。
嗯，小說裡這種橋段看多了？
女生為難地擺了擺手：“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男生失望，一個晃神，手中的氣球散開。
顧驚鴻抬手，戳了一下飛到面前的橘黃氣球。
嘭！
氣球炸了。
顧驚鴻猛地想了起來。
奶茶店裡，他說過：“孟悠，我喜歡你，和我約會吧。”
孟悠沒拒絕。
想起一刀之前，還有這一段，顧驚鴻是真有點尷尬了。
哦，孟悠躲著他，應該不止只是被嚇著了。
他欺騙感情來著。
顧驚鴻順著這事又仔細回想了一遍。
對了，動手之前，他伸手去抱孟悠，孟悠沒有拒絕。
孟悠，是不是受騙，真的喜歡他了？
顧驚鴻又想起，每次他看風景，孟悠不僅會耐心陪著，還經常偷看他。
還有一起吃飯，孟悠不僅認真看他吃，還會給他夾菜。
……
顧驚鴻越回憶，越覺得大事不妙——孟悠估計真的喜歡他。
被喜歡的人刀，所以恨會加倍？
顧驚鴻有點煩躁。
喜歡，那又怎麼樣。
明明是孟悠先隱瞞身份，故意接近他的。
他只是很快得知孟悠就是十四的情況下，將計就計罷了。
有錯，也是孟悠有錯在先。
不對，他做就做了，何曾管過對錯。
儘管心中是這樣想的，但顧驚鴻的煩悶卻並沒有消失。
不多。
只是一點。
但就是無法根除。
即便離開小世界，回到冥界的家，這一點點煩悶也沒有完全消失。
找不到算了。
不過是旅途中，一個稍微特別的人。
顧驚鴻挪動輪椅，打算去奈何橋附近聽聽八卦，好為寫劇本積累素材。
路過彼岸花花田，顧驚鴻正望著花晃神，有人走到面前。
“顧公子難得出門。”
顧驚鴻抬眼，發現是近年來新上任的鬼差領導。
“何鈺大人。”顧驚鴻勉強起身行了個禮。
鬼差領導打量著他：“腿腳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一點。”
“還好，其實沒什麼區別。”顧驚鴻抓著扶手重新坐下。
該打的招呼打了，領導怎麼還不走？
領導不走，他怎麼繼續看花。
煩死了，算了，不看了。
“大人請便，屬下走了。”顧驚鴻嘴上客氣道別，抓著輪椅轉動方向。
領導沒發話，顧驚鴻說走就走，只是走了幾步後，回頭。
那一身青衣，舉著黃綢傘的領導還站在花田面前。
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領導轉身看了過來。
顧驚鴻沒有立即轉走視線，而是猶豫了一下，又將輪椅轉了個方向。
領導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有事？”
顧驚鴻和這位領導不熟，但聽說這位領導人緣好，鬼差們有什麼事都愛找他。
“大人，我有件事想向您打聽打聽。”
孟悠說她是孤魂野鬼，如今消失，莫不是已經被鬼差抓住了？
另外，許芳洲說孟悠是繫結她的系統，聽聞冥界好像上線過不少業務，與時俱進之下，很多業務也被定義成某某系統。
領導：“說。”
顧驚鴻：“此次前往小世界跟進劇情發展，屬下遇到一個特別的人，她說她是一隻孤魂野鬼。”
領導：“特別？”
顧驚鴻斟酌一番，說：“嗯，她好像能進出不同小世界，跟在我的劇本女主身邊，好像還知道我的劇本內容。”
領導眉眼一挑，看不出喜怒：“所以這就是你三本劇本都作廢的緣故？”
“……”顧驚鴻吃了虧還要憋住，“我不是在為我的失敗找藉口。”
領導哦了一聲：“目的。”
顧驚鴻：“她消失了，屬下找不到她，領導和鬼差們相熟，不知道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
“找不到……”領導沉吟一番，點頭，“告訴我她的名字。”
“孟悠。”顧驚鴻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她的宿主叫她十四。”
“十四號系統。”領導嘴角的淡笑收斂，“我知道她，你找她做什麼？”
看清領導的神情變化，顧驚鴻心裡一驚，但還是回答道：“也沒什麼，只是相交一場，有點擔心，想知道她的情況。”
領導：“不怎麼好，是個問題系統，任務失敗，打算銷燬了。”
“銷燬？”顧驚鴻差點就要起身，只是雙腿的疼痛讓他冷靜了下來，“我記得消失前，她的任務算不上失敗。”
領導手一抬，黃綢傘懸空，傘下顯現出一道畫面。
畫面不是靜止的。
黃昏下光影顫抖，石榴花在枝頭搖曳。
他要找的人，躺在樹下石床上，雙手交疊在前，一動不動，宛如一具斷氣很久的屍體。
顧驚鴻喉嚨一動，壓著心中的情緒，問：“她怎麼了？”
領導手一揮，一幕紅字浮現。
【第十四代孟婆人選——孟悠，心智不堅，歷練失敗，暫時無法勝任崗位。判，封禁過往記憶，待甦醒後，投入三千小世界，繼續考核。】
孟婆人選？
顧驚鴻呆住。
領導收起傘，看他：“看來還沒被放棄。”
顧驚鴻腦子很亂，想了想問：“繼續考核，還是失敗會怎麼樣？”
“失敗，忘卻一切入輪迴，成功，就是正式孟婆人選。”領導笑了笑，走了，“當然，最終還是看她自己的選擇。”
選擇？
孟悠會怎麼選擇？
罷了，不管孟悠會怎麼選擇，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顧驚鴻在原地待了好一會，最終笑了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