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羅織夢明著說的話被劉昱拒絕了,暗裡還是在對劉昱表明心意,劉昱說家門榮辱,她便就坡下驢“織夢幼年便沒了父母,是叔父教養長大,恩情莫不敢忘。叔父說羅家要報答魏主家,織夢便聽從。琴棋書畫,拳腳弓馬,再難織夢都熬下來了。就想著入宮後能好好侍奉您和魏淑妃。但那些是我的命數,非我本心。我是在勤拙殿看了三殿下與太子辯論,才動了心思。與家門姻親無關!就算……就算三殿下成為我兄長,我亦如此。”
劉昱還沒想好這要怎麼推開,魏馳就插進來問“你還看過三殿下和太子辯論?”他問話時看著劉昱的神色,就好像才發現被狡猾的兔子騙了的狐狸。劉昱也有些緊張,她說的事自已都不知道!何時看的?
“恕織夢無狀,織夢入宮後多次去魏淑妃宮中請安,都未能見到三殿下。在御花園和勤拙殿外守著也沒能遇上,所以……才在勤拙殿早課時混進去偷看。也是因為那次早課,織夢才記住三殿下說的治理羌人之法,需要讓他們種地。跟最近這裡的土族人開始耕作正好對上了!才萌生出探查魏將軍和土族大巫的想法,求證是否是三殿下在背後。”隔著帳幔,羅織夢也不顧臉面說出自已乾的荒唐事。
“為了三殿下,羅姑娘用心至此,真是讓魏某佩服。”魏馳說的不是氣話,他真有些佩服羅織夢的膽識和心智。在宮裡飛簷走壁不說,劉昱某堂課的謀略她都記住了,過幾個月到西蜀還能讓她順藤摸瓜找到本尊!可見不是為了家族或是博一個皇妃的位置,是真心愛慕劉昱!如果……劉昱沒出事,此女幫劉昱打理後宮會有多穩當,說他們是最好的搭配也不為過。
魏馳與劉昱相處多日,看得出來他雖然身子特殊,心中是想成一番宏圖霸業的。如果可以選擇做男人,誰又會做女人依附於自已表兄身邊呢?現在羅織夢不顧名譽地位想跟他在一起,他會拒絕嗎?他作為男人,就不想傳宗接代嗎?還是礙於自已在場,怕往日跟自已那些親暱之舉被搬出來,才不敢明著接受?
魏馳坐不下去,起身先退出了屋子給他們騰地方。參狼都有些意外他會先走。
劉昱看魏馳走了,心神不寧起來,也不知要說什麼了,胡亂岔開話題“我不知……我不知妹妹多次想見我,卻沒能見到。但我們見過的!在御花園和…和勤拙殿外都見過。當時你跟太子說話來著……我就沒打擾。”
羅織夢聽到他說太子立刻撥開了帳幔!蒼白的臉色和散亂的秀髮不但不讓她顯得憔悴,反而因為那雙淚盈盈的眼睛,感覺她臉上在發光。解釋道“織夢跟太子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在御花園和勤拙殿外遇到,也是算好了三殿下要經過才等在那裡。沒想到每次都先遇到太子!給他行過禮之後,三殿下始終沒經過……我……”羅織夢說到後面也覺得自已的解釋站不住腳,又委屈造化弄人,自已製造的偶遇落空不說,還被心上人誤會自已跟別人有私情。
太子為何每次都這麼巧在自已之前遇到羅織夢……劉昱沒疑心多久,心裡的聲音就說,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就像土族人開始種地一樣,都是背後有人操持。太子故意幫他擋人,也沒什麼奇怪……自已不就是知道他對自已有那種心思,才利用他逃出宮的嗎?
“我信你說的……”劉昱淡淡道,扶羅織夢重新趴在墊子上,垂目露出的微笑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態。羅織夢雖然做了很多事,也找到了自已。但到底是個生活在清缸中,乾淨純真的女子,有些爛根的髒事,她還看不透。
劉昱讓她好好休息,就跟參狼出了屋子。院落才被下人打掃過,晨冬降的霜讓地上還有些溼。此時沒人經過,劉昱稍稍嘆了口氣,嘴裡撥出的暖意與西蜀冬日的寒涼相融,化作一團白霧,消散在風裡。他才想起身後有個人!轉頭看向默不作聲的參狼,自已不想展露於人前的陰暗算計,好像被他看到了一樣。猶豫道“鹽田的事,你若是不想做,我可以交給……”
“神君的吩咐,參狼定會完成。皇族身份已成過往,土族人只信您是他們的神君。所以,也請神君不要被前世所累,您已經是天上的人了。”參狼低頭看著他的眼睛鄭重說,眼中除了對他的崇敬,還有對他陷於前塵往事的擔憂。
劉昱笑著謝過他的信任,兩人分別後,他又去尋魏馳,這一屋子的人,怎麼都要他安撫?除了參狼……
魏馳正在劉昱房中擦著刀刃,屋中窗扉緊閉,本就陰沉的天色,到了裡屋,跟入夜一樣黑。劉昱走到桌邊殷勤道“昨夜辛苦了,我幫你擦刀吧。”
魏馳躲過他伸來的手,利索地把刀插入刀鞘“不用,擦好了。”
“真好了?這把刀也好了?”劉昱坐到他身邊的位置,用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俏皮道“嗯……難怪看著寒光閃閃的。”
這是說他跟刀子一樣嚇人嗎?還有心打趣…魏馳抓住劉昱的手,不讓他碰自已的臉,現在正是嚴肅的時候呢!心裡卻又慶幸劉昱知道來哄自已,說明自已還是勝過羅織夢些許的。
劉昱任他拉著,軟語道“她一個姑娘家,只不過遠遠見了我一面,並不知道我這身子有多不堪。一時痴妄你還當真了?”
“那你心裡怎麼想?…你不想娶妻生子嗎?”魏馳聽到他自已提起特殊的身子,忍不住問。手也不自覺握緊了劉昱的手,怕他不說實話,又怕他說實話。
劉昱反問“我這身子,還不把姑娘家嚇跑了?”
“如果羅織夢不計較呢?這世上,會有很多人不計較這些去喜歡你。我能明白,是因為我也……”魏馳不想把自已的心意強加給劉昱,劉昱若是真心,就應該有所表示吧?畢竟他有的選,而自已只有他!想到此,魏馳鬆開了他的手。
“你也如何?”劉昱被鬆了手,傻傻地問。
魏馳沒回話,起身離開桌子,站在劉昱房間正中掛著的一幅字前,背手而立。不知在為什麼犯愁。
劉昱後知後覺自已好像是第一次聽見魏馳這個大男人訴衷情,到了關鍵的地方還不說了!
羅織夢一番肺腑之言帶了個好頭,讓魏馳也想說點什麼,卻又開不了口。他跟個女人爭寵成什麼樣子!話說一半留一半,自已憋紅了臉還不想讓劉昱看笑話。
劉昱走到他身後,捏了捏他揹著的手,執拗問“到底如何呀?”
魏馳抖開他的手,也不看他,冷聲道“從來都是我說我做,倒是強迫了你。你……”魏馳說到這扭頭看了他一眼,洩氣道“罷罷罷,當我沒說!”
劉昱生就一副玲瓏心,魏馳說到這,他已經猜出大概。這是要他證明自已的心意,主動有所表示?不單要說到,還要做到?
劉昱站在他身側,思襯片刻開口“…羅織夢這樣的女子,若是願意跟我在一起,不但能成為我的助力,還能為我開枝散葉。於我自然是最有利的……但衝進土族人的神壇把我帶回來,不嫌棄我是怪物有過身孕,悉心幫我調養的人是你。幫我在土族立身的是你。除你之外,我不知道世上會有多少人,在知道我的秘密後還會喜歡這樣的我。”
魏馳聽他最後自傷起來,沒忍心再冷著他。轉過身來把手放在他肩上按了按。室內昏暗讓劉昱不確定魏馳原諒的意思,他想自已說完了,是不是該輪到做了?該做什麼才算主動?
魏馳看眼前的人不說話了,視線突然往下停在了自已唇上!心臟跟著亂跳了一下。就聽劉昱彆彆扭扭地說“你把眼睛閉上。”
“啊?”
“閉眼!”
魏馳預想到會發生什麼,糾結了一瞬自已先閉上眼,算自已先主動還是算他的啊?被劉昱嫌磨蹭瞪了一眼之後,果斷閉上了。
柔軟的觸感輕輕蹭到自已唇上便離開了,就像被頭髮絲撩撥了一樣。
無錯書吧聽到劉昱推了推他胸口說“好了。”魏馳還不睜開眼,裝傻道“什麼好了?你讓我閉眼要幹嘛?”
“你不是知道了!還問!”劉昱嗔怪道。
“我以為是頭髮絲撓的呢…都沒感覺到。”魏馳繼續打馬虎眼。給劉昱氣得抓住他的衣領扯下來,用力吧唧了一口,親完卻推不開了,被魏馳兩手牢牢禁錮在懷裡,變本加厲的索取。
直到劉昱腿間好像被什麼東西蹭到了,他才想起這樣不對,魏馳這次…怎麼沒逃走啊!這樣下去不就……劉昱扭著臉逃避他的唇舌“門… 唔門還沒關上呢…會有人……”
這話真的管用,魏馳控制住了自已,喘著粗氣放鬆了手臂。劉昱立刻退後了些,儘量不蹭到他那裡。
魏馳低頭看了眼兩人之間的長衫下襬,竟垂下一隻手,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腿間,有些失落道“為什麼你會這樣?是不喜歡?”
“我…”劉昱張口結舌,又不敢瞞他,生怕他以此又誤會自已不喜歡他了。支吾著說“我…我沒不喜歡。只是…只是跟你不太一樣。你不是知道我身子特殊嗎…”他說得面色緋紅,低著頭不敢看魏馳。
魏馳只覺渾身燥熱,又要拉他偷香,被劉昱捂住嘴道“你,你該去安排馬車送羅織夢迴去了!她一夜沒回魏九公府,九嬸奶奶不得著急。”
魏馳知道劉昱這時候提羅織夢就是故意掃他的興,但他此時心猿意馬,面對羞怯的劉昱根本生不起氣,大手放在劉昱腰上揉了揉“再許我一個,我便走。”
劉昱猶豫了一會兒,知道拗不過他才同意,仍要他閉眼,還得把兩隻手背到身後去不許抱著自已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