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他控制不住大笑起來，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滑下。
他是個罪人，殺了孃親，逼死了父親。
“哈哈哈哈！”
鳳行雪站起身，看著老皇帝癱倒在地緩緩沒了呼吸。
他雙目赤紅，狹長的眸底滿是淚意。
深吸了口氣來到門口，他一把拉開門。
“皇上，駕崩了！”
剎那間，整個養心殿外面哭嚎一片。
墨存覺他們更是義無反顧的衝了進去。
烏泱泱的一群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被撞得左右晃悠。
直到所有人都跪倒在老皇帝身前，鳳行雪才抬頭看了眼天空。
飄飄揚揚的雪花緩緩落下，又下雪了啊？
“小乞丐，你叫什麼？”
“我不是乞丐，我有名字，我……我叫雪兒。”
“雪兒，你就跟著乾爹姓吧，鳳如何？鳳雪？像個女娃子，加個行字如何？鳳行雪？好聽。”
鳳行雪掏出手絹，正是蘇念奴曾經留在他這兒的，他拿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忽然有點想她了。
他長腿一邁，徑直朝著靈犀宮過去。
*
與此同時。
地牢裡。
蘇楚玉四肢都被綁在刑架上。
小寵物們在她身上穿梭。
她已經不知道害怕了，畢竟這幾日以它們為食，他們是她的食物。
手筋腳筋被一根根挑斷，她無力地垂下頭。
“靜妃，今日要怎麼伺候你呢？拔指甲吧。”
蘇楚玉抬起頭，左眼的地方只剩個血窟窿。
她的眼睛，被挖了。
她想說，還有什麼手段你就使出來吧！
最好讓她活生生疼死！
可一抬眼，她好像看到了墨玄廷。
太子哥哥？
他來救她了嗎？
一眨眼，墨玄廷不見了，出現的卻是她穿著太子妃服飾的自已。
她做太子妃了？
“哈哈哈哈……”
她口中發出極其難聽的聲音，她就知道。
她怎麼可能淪落到這個地步呢？
她本該是太子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這一天會到來的，馬上就會來了。
*
鳳行雪漫無目的，踉踉蹌蹌來到靈犀宮門口，沒讓任何人通報。
裡面傳來蘇念奴和露珠談笑的聲音，還真是膽大，仗著有他撐腰為所欲為，連皇上重病都不去探望。
“娘娘如今大仇得報，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蘇念奴彎著紅唇嬌俏道，“沒有心願，唯一的願望，便是陪著千歲，長長久久，生對兒女，平平淡淡。”
鳳行雪眼眶一熱，原本空空蕩蕩的胸口剎那間被填滿。
他勾唇，情不自禁笑出聲。
伸出雙手推開門，冷不丁進入明亮的房間，淚水模糊視線。
蘇念奴欣喜若狂迎過來。
“千歲？你來了？”
露珠見狀很有眼力勁兒的趕緊退下。
鳳行雪沒有回答，只是目不斜視上前，一把抱起她，踱步前往內室。
兩人和衣躺下，他輕輕埋在蘇念奴的胸口，嗅著她身上溫暖的香味，輕輕蹭了蹭。
蘇念奴能察覺到他心情欠佳，沒再開口多問，而是輕輕地摟著他，抬起手像哄孩子似的拍著他的後背。
“阿奴，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
聽他聲音帶著哭腔，蘇念奴大受震撼，根本不敢接話。
“我娘是前朝公主，父親是皇上，皇上造反殺了我的外祖一族，又玷汙了我娘，所以才生的我……”
鳳行雪攬著她絮絮叨叨，把他的身世全都和盤托出。
蘇念奴聽著，從剛開始的震撼到最後的心疼。
原來，他經歷的痛苦不比她少，他們倆還真是，同病相憐。
“如今皇位我勢在必得，你會陪著我的對不對？”
鳳行雪忽然抬眸，期待地看著她。
蘇念奴此時沒有任何顧慮，也沒像曾經那樣欲拒還迎，而是給出了他最想要的肯定回答。
“會。”
兩人四目相接，都在彼此眼底看到濃濃的情意。
鳳行雪什麼也不想想，什麼也不想做，只是摟著她，掐著她的小臉吻了下去。
似乎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覺得自已是安全的。
似乎只有和她翻雲覆雨，他才覺得自已活著。
兩人折騰到深夜，直至渾身都沒了力氣。
鼻尖是他們彼此的味道，四周翻騰著暗香，鳳行雪覺得莫名心安，親了蘇念奴一口，抱著她沉沉睡去。
隱隱綽綽，他好像來到了養心殿門口。
看著大開的房門，他差點以為自已在做夢，可四周的環境卻又是如此的真實。
旁邊的宮女太監見了他甚至還在福身行禮。
“千歲大人。”
鳳行雪一頭霧水，恍恍惚惚上前，一腳邁了進去。
珠簾晃動，有清脆的聲音響起，他狐疑地抬眼，看見的卻是正在穿衣服的老皇帝。
他還沒有後來那麼瘦骨嶙峋，身上有些肉。
“千歲來了？”
鳳行雪心頭一跳。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活著？
“正好，你過來朕有些話要和你說。”
鳳行雪整個人都傻了，他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聞言還是緩緩上前。
越靠近對方，心疼的感覺就越發明顯。
直到老皇帝讓開，他才終於知道原因。
老皇帝身後的龍床上，綁著個妙齡少女。
她髮髻散亂，臉頰紅腫，唇上是被肆虐的痕跡。
那雙美目淚水漣漣，雙手被腰帶綁著瑟瑟發抖，身上只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裙，一眼看去，能看到她修長的雙腿和漂亮的肚臍。
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都是青紫的痕跡，她咬著紅唇低聲哭泣。
定睛一看她那張傾世的容顏，居然是蘇念奴！
鳳行雪瞳孔一縮，面色驟變。
“阿奴！”
他猛地衝過去伸出手，想要救她，卻摸了個空。
再一眨眼，他來到了城牆之上，身後是漫天火光的皇城，身邊是守衛森嚴的御林軍。
他手裡拿著一柄劍，上面血跡斑斑，冷風陣陣，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為什麼又來了這兒？
環顧四周，只見城牆之下，一個光腳的女人正逃了出去。
她扭過頭來，是驚慌失措的蘇念奴。
夜風捲起她的紅色衣袍，及腰的長髮隨著她的奔跑左右搖晃，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驚恐和害怕。
明明隔得這麼遠，他卻好似能聽到她急切的喘息聲。
身邊的侍衛拉滿了弓，即將射殺之際，他聽到了自已冷靜淡漠的聲音。
“慢著，放她出去。”
無視侍衛驚愕的目光，他麻木地拎著劍轉身，奔赴皇城，即將篡奪皇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