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開始,又是新的一天頭疼。
胡花花失蹤之後,整個胡府空了許多,一部分人出去找人,留在胡府裡的人就跟幽靈一樣,走路都沒有聲音,宋桃幾乎聽不到別人說話。
早上,宋桃端著一碗麵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吃得正香,餘光瞥見一個人影正朝著這邊走過來,距離他越來越近。
宋桃轉頭,笑眯眯地和對方打招呼:“胡公子早上好啊。”
胡椒笑得勉強:“宋公子早上好。”
宋桃喝完最後一口湯站起來詢問道:“胡小姐還沒有訊息?”
胡椒嘆氣:“都找遍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胡椒一副悲痛的樣子,連連嘆氣,宋桃端著碗,看著對方表演。
一個爹媽生的,都是親兄弟親姐妹,胡椒為什麼就容不下胡花花?
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那就是胡花花為什麼會發瘋,她的病到底是什麼因素引起的?
胡花花的病和胡椒又有沒有關係?
哎,看來不止一個問題。
胡椒是過來找白巳的,宋桃吃完麵,和對方一起進去。
地上還鋪著被子,白巳半躺在床上看書,還沒起來。
美人什麼時候都是好看的,白巳手裡拿著書,如墨般的長髮用一根髮帶簡單固定垂落在肩頭,側臉的輪廓被頭髮遮住大半,只露出來一個精緻的下巴,胡椒看著眼前的人,喉結微微滾動。
他又注意到地上鋪著的被子,意外道:“宋公子昨天是在白公子房裡睡的?”
宋桃把碗放在桌子上,點頭道:“對,我得守夜。”
其實心裡在吐槽,你家丫鬟送我的飯每天都是往白巳房間裡送,好幾次過來我都還沒起床,你會不知道我在哪個房間裡睡覺?你裝什麼呢你裝?
心機深的喜歡裝傻子,心思複雜的喜歡裝單純,肚子裡沒墨水的喜歡裝章魚,這都是一個道理。
胡椒這話問得,聽起來就很尊重他們的隱私。
宋桃心裡還在吐槽,轉頭就聽見白巳叫他:“更衣。”
宋桃疑惑地看過去,更什麼衣?
白巳也看他,眉頭微動,嘴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宋桃心裡哦的一聲,懂了,這就是說他胖他還喘上了,說自已守夜那就真成守夜的了,白巳這就是順著杆子往上爬。
胡椒笑道:“二位感情很好。”
宋桃假笑:“那可不,我和我家少爺從小一起長大,他吃喝拉撒都是我負責,我比少爺大幾歲,他小時候我還給他把過尿呢。”
胡椒太陽穴跳了一跳。
宋桃過去給白巳穿衣服,來了這麼久,古代的衣服他已經弄明白了,但給自已穿和給別人穿感覺還是不太一樣的,白巳張開雙手,一副我正在享受的模樣。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宋桃鬆了口氣,看著自已的傑作還升起來了一種成就感,不愧是自已穿上去的衣服啊,看起來就是比平常要好看。
結果一口氣剛松一半,又聽見白巳說:“束髮。”
宋桃嘴角一扯:“我再給你畫個妝怎麼樣?爆改當紅愛豆。”
白巳沒意見。
二人旁若無人,當胡椒不存在,宋桃拿著梳子,轉後作樣地在白巳腦袋上劃拉,他自已的頭髮半長不長,很好打理,一般情況下用手劃拉兩下就是90年代男星最流行的髮型,非常酷。
宋桃劃拉了好幾十下,轉頭一看,胡椒竟然已經不見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
白巳從對方手裡接過梳子,道:“在你問我舒不舒服的時候。”
宋桃撇嘴,這就看不下去了?
哎,吃醋吃得也太厲害了,這胡椒是真喜歡白巳嗎?
等白巳打扮完,宋桃就拽著對方出了門。
早上空氣清涼,散發著讓人難以招架的清香味道,宋桃吸了一大口又吐出來。
“空氣真好,適合養老,而且黑河鎮人不多,感覺更適合了。”
白巳輕輕嗯了一聲,他會死,卻不會老。
到了街上,宋桃左看右看,沒一會兒,他湊到白巳旁邊衝對方使眼色。
他們從胡府出來,後面就跟著好幾個小尾巴,胡椒已經明目張膽地派人監視他們了。
這小夥子,動作還挺快。
白巳指尖一捻,一團粉色的氣順著風飄過去,落到幾個小尾巴眼前,緊接著,他們就像突然被人控制了一樣紛紛改變方向。
小尾巴解決掉,宋桃帶著白巳心安理得地往後山上走,黑河鎮後面這座山,就是一座荒山,山上的樹大部分已經喪失了生機,就像黑河鎮一樣。
上去一段距離,宋桃找到其中最大的一棵樹,這棵樹足有兩個他粗,不知道在這裡生活了多少年。
樹底下幹黃的泥土被人挖開過,趙惑說,這裡埋著胡花花的屍體。
宋桃看白巳一眼,對方微微點頭,沒一會兒,一條小黑蛇晃晃悠悠從遠處游過來,在白巳面前停下。
小黑蛇垂下蛇腦袋:“見過巳主。”
白巳道:“進去。”
多麼的霸道,不知道的還以為進哪兒去,實際上只是讓小黑蛇鑽進土裡看看裡面有沒有東西。
宋桃早上吃得太多了,自已一個人圍著樹溜達,這個地方竟然已經奇怪到了這個地步,連樹都存活不下來嗎?
一眼望過去,這山上竟然看不到幾棵生機勃勃的樹。
宋桃拍了拍樹幹,真是奇怪。
太奇怪了。
等他轉回來,小黑蛇已經從土裡出來了,用蛇尾巴掃掉自已腦袋上的泥土,小黑蛇才道:“啟稟巳主,下面是空的。”
宋桃皺眉:“裡面是空的,沒有屍體?”
小黑蛇道:“是,下面是空的,山也是空的。”
宋桃神經末梢一震,山也是空的?
什麼意思?
他看向白巳,二人對視一眼,白巳後退兩步蹲下,伸手覆蓋在土地上感受,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從白巳手掌溢位,隨著轟隆一聲響,白巳以極快的速度退到一旁,而他剛才站過的地方,竟多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宋桃被震得三魂七魄都飛了,他怔怔地看著那個洞口,腦子裡出現一個不可思議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想法。
他喉結動了動,衝白巳說道:“下去看看。”
白巳點頭,伸手攬住宋桃的腰,從洞口一躍而下。
這個洞非常深,洞裡黑漆漆一片,下落了好一會兒宋桃才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往上望了一眼,立馬收回目光,白巳打出來的那個兩米寬的洞口從他現在這個角度看上去,視覺上直徑竟然只有半米左右,這足以說明這個洞非常大,非常深。
這山都得挖空了吧?難怪樹都活不下來。
真是一件事兒還沒搞清楚又來了另一件事兒,宋桃一個無業遊民愣是找到了只有上班才有的忙碌感。
他嘆氣:“可得小心點兒啊,當心這個洞裡也有炸藥。”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洞和他在清雪鎮俊秀山上發現的那個洞屬於同一種洞。
白巳嗯了一聲,不知道從哪兒把夜明珠掏了出來,亮得有點太刺眼了,一瞬間,洞裡恍如白晝。
宋桃都眯了一下眼睛。
這個洞比俊秀山那個要大許多,幾乎是兩倍不止,宋桃拽著白巳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果不其然在洞中見看到了十多張桌子。
他上前檢視,無論是上面的圖案還是桌子的大小,都和俊秀山中發現的一模一樣。
十幾張桌子圍繞著一個大擂臺,擂臺上放著兩個鐵籠子,又是賭桌,又是擂臺,又是鐵籠子,兩個一樣的山洞,做著同一樣的買賣,黑河鎮二十年前才爆發詛咒的問題,而這個山洞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
宋桃檢查了一遍,竟然在另一頭髮現了一條小路。
小路不算寬,就他和白巳的體型來看,兩個人站進去剛好能把路口擠滿,但沒有辦法行動。
宋桃對這條路有點好奇。
“你說,這條路通往哪裡?”
白巳道:“試試就知道了。”
在洞裡他們沒發現屍體,這裡被打掃得很乾淨,連動物的屍體都沒有,也沒有像俊秀山那個洞裡散落的蠟燭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這個洞給人的感覺就是根正規,而俊秀山那個洞相比之下就是個小作坊。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去,宋桃心裡嘶嘶的,走前面他怕,走後面,他也怕,手裡抓著白巳的衣袖,越抓越緊。
白巳頓了一頓,手掌慢慢移過去,抓住了宋桃的手。
宋桃一愣,心尖上傳來一陣陌生的感覺,很飄忽,直接被他忽視。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白巳突然停下,宋桃心裡一驚,趕緊問道:“怎麼了?”
白巳道:“前面有一具屍體。”
我靠!剛才才誇完這地方乾淨整潔,連具屍體都沒有,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
白巳頓下檢視,宋桃俯身,相當於他整個人都趴在白巳背上。
“女性,腹中有胎兒,一屍兩命。”
宋桃感覺後背處吹過來一陣陰風,一個懷孕的女人竟然死在這個山洞裡,為什麼?
宋桃頭皮發麻,身上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由得往前移動,恨不得把白巳摟在自已懷裡。
白巳接著道:“女屍手腕上有兩隻玉手鐲,頭髮上的簪子也是玉簪,非常名貴。”
這說明這具屍體生前很有錢。
宋桃問:“還有別的東西嗎?有沒有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白巳手裡多了一把長劍,他用劍鞘撥開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在衣服下面發現了一塊玉牌,而玉牌上面刻著一個非常清晰的秀字。
宋桃喃喃:“秀字?”
白巳道:“有線索?”
宋桃點頭,說起那天老伯所說的訊息,胡椒有個叔叔叫胡海,而胡海娶了個老婆,叫陳秀,據說陳秀失蹤的時候已經有了八個月身孕,難道這具屍體就是當年失蹤的陳秀?
如果是,那胡海呢?陳秀又為什麼會一個人死在山洞裡面?
白巳收起劍,道:“先出去看看。”
宋桃同意。
兩個人繞過屍體繼續往前走,沒多久,竟然又發現了另一具屍體,而這具屍體是男性。
對方頭髮上的玉簪子和那具女屍上面的玉簪子是一對兒。
這麼說來,這具男屍和那具女屍是一對兒夫妻,而男屍身上並沒有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除了那根簪子之外,他懷裡還揣著長命鎖,應該是為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準備的。
宋桃默默唸了好幾聲阿彌陀佛,當初都以為胡海和陳秀失蹤是和詛咒有關係,而陳秀身上還出現了所謂的人面咒,不過屍體已經腐爛成了一堆白骨,也無法辨認,但宋桃還是覺得,這兩具屍體就是失蹤的胡海和陳秀。
既然失蹤的胡海和陳秀在山洞裡,那其他人呢?
他們的失蹤又是否和這個山洞有關?如果那些人都死了,那他們的屍骨又去了哪裡?
宋桃腦子裡東西越塞越多,也越來越亂,完全靠白巳拉著他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宋桃都感覺自已呼吸不順暢了終於,前面沒路了。
宋桃皺眉:“不會是死路吧?”
白巳搖頭:“退後。”
宋桃聽話的往後退了幾步,心裡默默接上了一句我要開始裝逼了。
白巳一掌拍過去,轟的一聲,塵煙四起,他被嗆得咳了好幾聲。
“臥槽這什麼地方,整這麼隱蔽。”
他嘀嘀咕咕地走出去,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別人家裡,只不過這屋子裡厚厚的一層灰,顯然是很久沒人居住了。
宋桃伸出手在鼻子前面扇了兩下,四處看看:“這他麼哪兒啊?”
白巳拍拍身上的灰塵,走過去開啟門。
宋桃也跟著過去,一開啟門迎接他們的就是半人高的雜草。
哇塞,這個雜草,好眼熟啊。
宋桃跑出去,從這個院子跑到那個院子,就是這麼巧,他們走了半天走出來,竟然到了胡家的老宅子裡。
宋桃:“……”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吧。
只不過他們到的這個院子在最後面,宋桃從沒有來過,所以第一眼並沒有認出來,等他跑出去一看,這他麼的不就是胡府的老宅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