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南濱火車站讓孤風想起了幾個月前傷愈離開時的情景,腦中也不免想到了救他的趙炮手。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對面的出站口附近,孤風看了下四周,隨後過道徑直向那個身影走去。
繁花此時正焦急的四處張望,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身後,她警覺的快速轉過身,這才發現是孤風。
繁花直接撲到孤風的懷裡,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孤風抱著她拍了下她的肩膀,“走,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說著拉起繁花向車站外走去。
兩人在距離車站不遠處選擇了一家俄式餐廳,他們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餐廳內顯得相對寧靜,只有零星幾個客人在低聲交談。孤風點了兩份地道的俄式大餐。
在吃飯間隙,孤風向繁花講述了他目前的處境。話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讓繁花不禁為他擔心起來。她放下手中的刀叉,輕輕擦了擦嘴角,然後帶著一絲焦慮地問道,“那是不是以後你就安全了?”
孤風微微點了點頭,他反問道,“蠍龍會那邊有什麼新的動向嗎?”
繁花沉吟片刻,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臉色變得有些嚴肅。她看著孤風,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我確實有件事要問你,你必須如實地回答我。”
孤風似乎早已猜到了她的問題,他深吸了一口氣,“你父親的事?”
繁花聽到這裡,緊盯著孤風,“我父親到底是什麼人?”
“有些事情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孤風回答道。
繁花起身假裝生氣要離開,這時孤風小聲的說道,“你父親曾經是蠍龍會的會長。”
這句話像是一顆重磅炸彈,繁花雖然早已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但此刻聽到孤風的回答,還是感到震驚無比。
她瞪大了眼睛,緩緩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難以置信地問道,“我父親怎麼可能是蠍龍會的…”
孤風輕輕嘆了口氣,將身體向後靠了靠,環顧了一下四周。他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蠍龍會是你父親一手創辦的,這個組織曾經在他的領導下聲名遠揚,連東瀛人都對他們有所忌憚。但隨著蠍龍會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也引來了不少東瀛人的覬覦。”
繁花緊鎖著眉頭,心中充滿了疑惑。她追問道,“這麼大的一個組織,作為他的女兒,我怎麼會一點察覺都沒有?你肯定在騙我。”
孤風搖了搖頭,神色逐漸變得冷峻起來,“這是事實。蠍龍會在你父親的管理下逐漸壯大,並且與東瀛人建立了聯絡。然而,隨著蠍龍會影響力的增加,東瀛人也開始有了其他的打算。”
“什麼打算?”繁花急切地追問道。
孤風深吸了一口氣,“擺脫你父親,換成他們自已人來控制這個組織。他們需要一個能夠為他們效力的打手,而蠍龍會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繁花聽到這裡,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憤怒。她繼續問道,“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把蠍龍會併入橫濱社?”
孤風冷笑了一聲,“橫濱社是東瀛人親自控制的特務組織,而蠍龍會只是他們的一個打手而已。他們需要一個能夠公開為他們幹髒活的打手。”
接著,孤風又引出了田中這個人物。他解釋道,“田中多年前就在北方三省做生意。他是典型的偽滿通,說著一口流利地道的北方話。還記得在奉田我住的地方,我們兩個殺死的那個東瀛軍官嗎,他就是田中的親弟弟。”
孤風接著說道,“在你父親遭到舉報後,東瀛人調查期間偶然得知你家祖上大將軍的身份,並且有一幅鉅額的藏寶圖,他們就找到了田中,讓他幫忙找出藏寶圖。而事成之後,東瀛人承諾把蠍龍會交給他管理。而蠍龍會的影響力對於田中來說是鉅額的財富,所以田中就答應了這件事,於是就有了你偷的那幅畫。”
繁花聽到這裡,震驚地問道,“田中是誰?”
“就是現在蠍龍會的會長,那個侏儒。”孤風回答道。
“你是說那個侏儒是東瀛人?”繁花吃驚的問道。
孤風點了點頭,繁花接著又問道,“所以你曾經是接受了誰的指令去殺我父親?”
孤風輕瞄了繁花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深沉與複雜。他緩緩地開口,“東瀛司令部直接找到了橫濱社,我也接到了特統局的明確指令,不過…
“不過什麼?”繁花追問道。
孤風沉默了下,“即使沒有他們,我自已也會動手的。”
無錯書吧他的話音剛落,繁花眼中的淚水就如斷線的珠子般滑落下來。她緊咬著嘴唇,“直到現在,我也不相信我父親會是什麼漢奸。更不會相信此時此刻會淡定的和殺父仇人坐在一起。”
孤風看著繁花痛苦的樣子,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揪痛。
“現在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配合。”孤風小聲說道。
孤風接著將一張紙條遞到了繁花手裡,上面是一部電臺的頻率,繁花疑惑的問道,“是你的新電臺?”
“不是,你回到蠍龍會後,想辦法向這個頻率發一封秘密電,內容是,詳細名單已提前交給山河同志。”
孤風接著又叮囑道,“另外,你吃完飯馬上就返回金京,商寅…已…經死了,你也可以交差了。”
“山河是誰?你們的人嗎?”繁花問道。
“這個你不要管,照做就是。”孤風回答道。
飯後,繁花戀戀不捨的告別了孤風,先行離開了餐廳。
回到瑪蒂爾酒店後,繁花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故意在走廊上徘徊,確保她甩掉的監視者能夠清楚地看到她。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隨後兩名蠍龍會的監視者徑直朝她走了過來並帶著她開車連夜返回金京。
深夜,繁花悄然抵達蠍龍會,摘下眼罩,映入眼簾的是老鼠眼那張怒氣衝衝的臉。
“你這幾天去哪了?”老鼠眼的聲音低沉而嚴厲,透露出懷疑。
繁花眼神中帶著幾分憤怒,“這麼重要的人物被殺,東瀛人、警察全程大搜捕,我不馬上躲起來,你們覺得我還能回的來嗎?”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老鼠眼緊盯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那天我成功開槍殺死了商寅後,立刻就逃離了酒店。躲在一家小旅館裡,兩天沒出來。”繁花邊說邊假裝擦去眼角的淚水,表現出對茉莉犧牲的悲痛,“茉莉是為了掩護我而犧牲的。”
但老鼠眼仍然對她無故脫離視線感到異常氣憤。他嚴厲地訓斥道,“即使你被抓了,我們也能讓你安然無恙的出來。以後絕對不允許你擅自脫離監控視線,再有下次,你和你母親就等著埋在一起吧。”
然而對於茉莉的死,老鼠眼和冷梅卻表現得異常冷漠。他們似乎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彷彿茉莉從來就不存在一樣。
凌晨時分,繁花悄然走出房間,緊張的看了下週圍,確認安全後悄悄進入了電訊室。然後迅速而熟練地開啟了電臺裝置,按照孤風的要求,將密電的內容傳送到指定的頻率上。
與此同時,在南濱保安廳諜務科電訊組的值班室裡,值班的女報務員原本有些睏倦,眯著的雙眼在監視電臺紅燈不停閃爍下,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她迅速戴上耳機,開始緊張地監聽並記錄。
而孤風這邊也在緊張忙碌著,他先是秘密來到了商寅藥房的密室中,將十幾根包裹著的金條和幾份商寅留下的密電摻雜著一封他偽造的密電一起放進了牆壁內的暗格中。隨後又開車來到了高強家附近,觀察了下四周,便走下車悄悄的走進樓道,來到二樓高強居住的房間門口,將商寅留下的名單和一張紙條沿著門縫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