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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河鎮

刺骨的西北風在空曠的田野上肆虐,呼嘯著掠過地平線,視線之內白茫茫一片。厚重的積雪將一處凹陷的山谷緊緊包裹,彷彿猶如一個巨大的冰洞穴。

山谷之中,一輛黑色的轎車深陷在山溝裡,此時的車身已被堆積的雪掩埋了大半截。寒風猶如針尖一般,透過車門縫隙鑽入車內,讓人感到陣陣刺痛,車窗上,被風雪掠過的玻璃上覆蓋著層層冰霜,將車內與外界隔絕開來。

孤風此刻正靠在座位上,緩緩睜開眼睛。他透過車窗試圖看清外邊,但車窗上厚重的冰霜遮擋了他的視線。他伸出手擰動著鑰匙,試圖發動這輛被凍了一個晚上的轎車。然而,隨著幾聲低沉的轟鳴,車子卻毫無反應,沒有任何啟動的跡象。

他伸手去推門,卻發現車門似乎被積雪緊緊頂住,無法開啟。無奈之下,伸出腿對著車門狠狠地踹了幾腳。伴隨著“哐啷”一聲巨響,車門終於被推開,一股凜冽的寒風迎面襲來,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走下車,環顧四周,隨後轉身回到車裡,拿起手提箱,深吸了一口氣踩著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山谷漫無目的向前走去。

他邊走邊不停地觀察著周圍,四周除了風雪便再無其他。他不知道自已身處何處,只知道自已被人不停地追趕著。

傍晚時分,孤風終於走出了山谷,來到了一座小鎮。長時間的行走和風雪交加,讓他整個人猶如雪人一般,由於呼吸霧氣的原因頭髮和眉毛上也掛滿了白色的冰霜,遮蓋了他的雙眼。

小鎮上各家各戶的煙囪上都升起了裊裊炊煙,街上偶爾走過的人都疑惑的地打量著孤風。這時街邊一家酒館出現在他眼前,他連忙加快腳步朝著酒館走去。

酒館裡,四五張破舊桌子分佈在過道兩側,一處用鐵皮油桶搭建的火爐被燒的通紅,爐子上坐著一把黑色的開水壺正呼呼冒著熱氣,發出口哨一般的響聲,四周的牆上糊滿了廢舊的報紙。

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爐子邊烤火,嘴裡不停的吮吸著點燃的旱菸袋。一股寒風吹進來,中年男人轉頭看向門口,此時滿身冰雪的孤風用力的將門關緊,朝著老闆走了過來。老闆見狀連忙在爐子上磕了磕手中的菸袋,順手拿起一旁的條帚(掃地用的)笑著遞了過去,操著一口濃重的東北話說道,

“快打掃下身上的雪。”

孤風將手提箱放下,接過條帚對著身體上下打掃了下身上的雪,隨後衝著中年男人說道,

“燙壺酒,隨便來點吃的。”

“好嘞!”老闆說著轉身朝後邊的廚房走去。

過了一會,老闆將燙好的酒拿了上來,隨後又端來了一碗豬肉粉條和一盤花生米。

孤風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熱乎乎的酒伴隨著火辣的味道讓他的身體瞬間暖和了許多,一旁的老闆這時問道,

“看你不像跟前的?”(附近的意思)

孤風狼吞虎嚥的吃了幾口菜,隨後點了點頭回答道,“嗯,從金京過來的,車壞半道了。”

“這癟犢子天,嘎嘎冷,你這是要去哪啊?”老闆接著問道。

孤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問道,“對了,有沒有米飯饅頭給我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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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聽了以後立即走到桌子前小聲說道,“小點聲,現在可不興吃這些,這都是甲類糧,被東瀛人抓住是要進班房的。”

孤風疑惑的抬起頭看著他說道,“按照偽滿規定,對於你這種飯店酒館一類不是有特殊政策嗎?”

老闆抿了抿嘴,然後朝著門口警覺的看了一眼,“那也不行,前兩天東瀛兵和偽警剛來過。”

“那現在有什麼吃的?”孤風無奈的問道。

“還有點大餅子,我去給你拿一個。”(大餅子:玉米麵做成的乾糧)老闆說著剛要離開,孤風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隨後從兜裡掏出一沓偽滿券扔到桌子上,老闆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將錢拿起來塞進口袋裡,轉身向後灶房走去。

這時,孤風感覺身後一陣涼風灌了進來,隨著一陣關門聲,一名著制服的偽警走了進來。偽警站在門口將頭上的大簷帽摘了下來,用手拍了拍上面的雪,隨後朝著孤風這邊走了過來。路過桌子旁時,偽警用犀利的眼神看了孤風一眼,冷冰冰的目光中似乎充滿了懷疑,接著便坐在了與他相鄰的桌子前。

而毫不知情的老闆端著兩個剛熱好的饅頭從後灶走出來,偽警抬起頭衝著他喊了一句,

“掌櫃的,給我來壺酒。”

老闆剛要答應,在看到是一名偽警後大驚失色,連忙驚慌失措的向後退去。這時,偽警也看到了他手中的白麵饅頭,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將他手裡的盤子直接奪了過來,厲聲說道,

“你個王八犢子,快說饅頭哪來的?”

老闆嚇得的半天說不出話,眼睛不停的看著孤風,片刻後才說道,“老總…我…我…”

“你不知道規定嗎?還有沒有,趕緊交出來。”偽警說著將老闆拉進了後灶房。在一番胡亂的翻弄搜查後,又翻出了一小袋大米和幾個饅頭。

偽警推搡著老闆從後灶來到酒館中間,老闆此時跪在地上拿出了剛才孤風給他的滿洲券遞到他面前,哀嚎著不停的求饒,

“老總,求求你,就這一次,您大人大量放過我,下回不敢了。”

偽警冷笑著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錢,說道,“沒想到,我今天剛到山河上任就抓了你這樣一個私藏甲類糧食的經濟犯,起來跟我走一趟。”偽警一把拽起老闆,伸手從後腰裡拿出了冰冷的手銬正準備拷在老闆的手上。

“既然收了別人的錢,就不應該在抓著不放。”孤風抿了一口酒說道。

偽警聽到孤風的話後,吃驚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從懷裡掏出王八盒子手槍走到他身後,用槍盯著孤風的後腦勺笑著說道,

“小犢子,你不說話我還真忘了,剛才的饅頭是你點的吧?”

孤風淡定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微微的點了點頭,“是我點的。”

話音剛落,偽警伸出手掌對著孤風的腦袋就是一巴掌,隨後惡狠狠的說道,

“長能耐了是吧,吃也犯法,今天連你我也要帶走。”說著,他伸出手抓住孤風的大衣領將其拎了起來。

孤風深吸一口氣,身體緊繃。他猛地一個轉身,手掌緊握用力一擊,偽警手中的槍瞬間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偽警還來不及反應,孤風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手指緊緊扣住他的喉嚨,讓對方無法掙脫。

緊接著孤風抬起腳狠狠地踢在了偽警的褲襠上。這一腳瞬間讓他痛得彎下了腰,臉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接著一記重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偽警直接被打翻在地。

這時,偽警的目光落到了一旁剛才掉落的手槍上,連忙在地上翻滾了下身體,隨後伸出手拿過手槍對著孤風扣動了扳機,孤風一個躲閃,身體猶如射出的弓箭竄至一旁,還沒等偽警開第二槍,腳尖便用力一蹬,直接躍起到偽警身邊,伸出雙手握住他持槍的手腕,用力一擰,只聽咔吧一聲,手腕直接被折斷,接著便傳來了一聲槍響,偽警瞪大眼睛驚恐的看了一眼孤風便倒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