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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茶計

楚遇怎麼也沒想到,讓自己恪守男德的鎮北候竟如此雙標,自己嫁進來的第二天,就從一個什麼蕭竹堂裡帶了個小倌回來寵幸。

當小太監刷完廁所回來給自己彙報此事時,楚遇全然是震驚的:這樣雙標,虧自己還以為他是個啥正經人呢!

宋梓更為震驚,手裡剪花枝的剪子都掉了。

這侯爺竟如此放肆,皇帝陛下御賜的婚事竟不放在眼裡,這不是打天家的臉嗎?

他又關心地望向自己的公子,這不也是打公子的臉嗎?

然而他的公子在意的卻不是這個,嘴裡咕咕噥噥:“你才不守男德呢…全不是個正經人…還說我呢…”

宋梓蚌住,果然,如今的公子早已不是以往的公子了,雖然腦回路清奇了一點,好歹心理承受能力強啊。

而有關這件事的密信早在昨晚半夜就被遞進了宮門。

皇帝見了非但沒震怒,反而高興的緊。

訊息也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京城。

宮中早朝的同僚都以一種若有若無悲憫的目光看向右相。

看他頭髮早已花白,背影也不似前些日子英挺。自己的嫡子本是狀元之才,國之棟樑,委身男子就算了,還不受寵愛,竟還被侯爺帶個男倌回來侮辱。哪怕右相心裡有恨也不敢說,那可是皇帝的胞弟,大梁唯一的鎮北侯爺,十七歲就上戰場的鐵血將軍。

此時,右相怕是隻能打碎牙齒活血吞,有口難言。

而此刻的楚遇公子怕才是整個上京的笑話。當初不及他計程車子聽聞他嫁與男子無緣政壇後本就暗戳戳地高興,聽聞他不受寵愛被如此侮辱後便更為開懷。

世人本就如此,見不得你風光,倒盼的你落寞。

而此時的上京笑話正在指使下人們曬書。

古人的書簡用的紙質是純木漿,加之天氣潮溼,若久久不翻閱就會受潮。

楚遇自認自己是個愛書之人。在小時候剛被孤兒院收養時,慈善機構物資給孤兒院,楚遇總之掉在最後,看著好的文具用品都被其他小朋友搶走,只剩下幾本摺疊的圖畫冊,楚遇也不嫌棄去,自己收起來,反覆看。就算出了孤兒院,自己也會每月攢錢給自己買書來看。

如果生活不如意,那麼看看別人的經歷見聞也是好的。

正巧這個世界的楚遇是個有名的大才子,有許多書。楚遇看著歡喜,從右相府走的時候,房裡大半書都被自己打包帶走了。

“這本輕拿,放這邊。”楚遇頭頂上有柔和的太陽,陽光照在書上泛著金光,楚遇喜歡得緊。

“公子,今日朝上有流言紛紛,有好多御史參侯爺。”宋梓將今日打聽到的訊息都告訴楚遇。

這是楚遇向他下達的指令。既然自己穿越過來,那就要掌握這京城的一切訊息,以防不測。相府自己的父親如此惡毒,鎮北候也這樣不重視自己,如此看來自己不僅要時刻留意這局勢風向,還得自己賺錢,為將來有事好帶著宋梓跑路。

“榆房那邊怎麼說,那個叫紅脩的倌兒呢?”楚遇躺在搖椅上,悠閒地問他。

“我去探口風,管家只說些安慰的話,每月的俸祿長了不少。那個小倌,聽說是侯爺寵愛非常,將人留下了,就在榆房偏殿。”

“好。”楚遇倒不覺得有什麼。“下午沒事陪我去逛逛吧。”

宋梓摸不準公子是什麼心思,點頭應了。

上京城集天下繁華之景於一處。到處是小販吆喝之聲,商品店鋪一個個緊挨著,琳琅滿目。

大梁民風大膽,街上不乏穿著輕紗袒袖的男女。

然而當初在心底想入飛飛要帶著宋梓去逛青樓的楚遇卻目不斜視,與宋梓兩個穿過人群,走入一片荒涼的小巷,趁人不注意便閃身進去了。

跟在兩人身後的小廝對視一眼,在確定人跟丟了之後便悄悄離去。

而此時的楚遇宋梓已進入約定好的一家小茶樓,早在幾日前,便與人定下在這裡見面。

“公子真厲害啊,怎麼知道有人在跟我們?”宋梓將楚遇帶上廂房,幫他摘掉頭上的幃帽。

“當然是公子聰明啊。”楚遇笑笑接過話題。

當然是自己當時在學校不知怎麼得罪了幾個混子,結果長達了一整年的自己逃他追的經歷,被跟過無數次,無數次被打過之後的經驗啊。

楚遇打人不一定打得過,但反偵察和逃跑能力都是上乘的。

店家剛把茶上上來,就有人摸進來了。

來人一身粗衣短袍,鬍子拉碴,整張臉就只有眼睛是乾淨的,還沒說話,就自顧自坐下來,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茶可不是這樣喝的。”楚遇淡淡笑道。

“哦,這位公子還對茶藝有講究。”他大咧咧坐下,自稱為胡二。

“胡二爺說笑,只是略懂一些罷了。”

那胡二瞧他這副不露山水的樣子,心裡有些琢磨,“不知這位小公子平日裡偏好濃茶淡茶,有甚麼喜好。”

“在下平日不常品茶,只是心血來潮願意嘗試一二,都是下人著手去辦。偏好淡茶,碧螺春、鐵觀音此類,不知胡二爺是否也好這口。”楚遇端起茶杯嚐了嚐味道,便把杯子放下,觀胡二反應。

“這…平日裡到時有些雅興,只是近年來不太平,這些茶不好進京,價格偏貴,我們平常人家可吃不起。”胡二也在試探楚遇,他心中有了數,這位小公子可是想做茶生意,說不準還是個貴客。

“在下倒是不在意這些,只是這茶的品相才是最要緊的。”

那胡二猶豫再三,說了句:“這茶可是要從茶州來的,那才好呢。”

楚遇點頭微笑:“正是這樣。”

胡二大喜,這真是一位貴客!茶州地處西南,重山峻嶺,霧濃光微,正是產茶的好地界,且都是上等茶,有得一筆好賺。

但又偷偷瞟這位公子,一身青衣,身上除一條銀線玉鑲的頭繩外並無什麼值錢的東西。又見他年紀尚小,不及弱冠。

心裡的鼓響起來,不由得懷疑起來。

雖然太祖時就開恩,茶品私營,但仍是重稅之物。

胡二一時之間便動搖起來。

“我這裡恰有一包好茶,胡二爺不防品鑑一二。”楚遇一抬手,宋梓就從胸前掏出一個小袋子,放在胡二的眼前。

胡二裝作不在意地去看了一眼:孃的!金珠子!

這時,宋梓捏出一顆來放在胡二面前讓他鑑別。

胡二摸都不用摸,看著這光澤就曉得這是硬貨,連忙上去要拿。

“誒,不知胡二爺覺著這茶可好?”楚遇看著胡二那一副商人小販市井的樣子,心裡便有了數。

“好得很好得很。”

“那二爺再試試這個。”楚遇從袖裡拿出兩張契來,推給胡二。

胡二雖心急,但也有底線,曉得這是主家要定單子,不由得沉下心來細細將這兩份契看了個仔細。

上頭寫著各類茶類的品種,並上數量。

胡二嚥了咽口水,“這可是極品啊。”

楚遇眼底的笑多了幾分,宋梓就將拿著的一袋珠子放在桌上了,“就是不知二爺吃不吃的消啊。”

楚遇聲音輕輕,桌上茶早已涼了,只餘桌旁的香爐仍燃著。

胡二看看楚遇二人,看看桌上的一袋,良久將冷透的茶一飲而盡,將一張契一捏放進自己的袋裡裝好,把銀元寶撿了。

“公子小看我了,自然是能的。”

楚遇自此才流露出來這個茶館後的真正的笑意。

“那就請吧。”

宋梓遞上筆墨和硃砂。

楚遇和胡二爺雙方簽字畫押。

主僕兩人要先走,楚遇趁宋梓還在收拾紙契,自己帶上兜帽,走到胡二爺這邊來。

胡二還在數袋子中的金珠子,臉上的笑意難以收斂。

楚遇彎下身子,將幃帽的紗撩起,在胡二的耳邊輕輕道:“胡二爺,事成之後,還有重謝啊。”

說完帶著宋梓走了。

胡二捏著自己的耳朵,細數京城的大戶,哪家小公子是這等人物。

出了店門,楚遇自然沒看見那兩個跟著自己出門的小廝。

被秋風扶了一臉後,楚遇打了個寒顫。帶著宋梓走到點心鋪子邊去了。

傍晚時分,楚遇和宋梓一人拎著一大盒甜品回了侯府。

“公子回了,快些用晚膳吧。”管家站在侯府門口候著他。

“阿伯,今日出去買了些點心,給榆房也帶了份。”楚遇將自己提的那份遞給管家。

“公子有心,快些進屋,晚上風大。”

楚遇便回了桑苑。

管家拎著一盒點心進了榆房。

敲門進了侯爺的書房,房裡秦冶正和程煜議事,邊上貴妃椅上還倚著一個紅袖。

“侯爺,楚公子回來了,帶了份點心。”說罷將盒子擱下出去了。

紅袖聽了,一直要死不活得的擺在那裡卻起來了,對這盒甜食來了興趣。

他忙開啟一層,乖巧可愛的精緻甜食擺在那裡。紅袖翹著蘭花指挑了一個,“侯爺說說,這糕點會不會有毒呢?”

秦冶沒管他。

紅袖自覺無趣,自己咬了一口便扔進盒子去:“麵粉糰子,只掙得到那樣的玉面公子的錢。”

紅袖自覺無趣,又去躺著了。

程煜與秦冶對看一眼,都沒說話。

黑夜中,只剩蠟燭的燭影在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