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已經聚了不少人。同學們圍在簽名板上,用馬克筆在上面簽下自己龍飛鳳舞的名字,也有不少同學在拍合照。校園裡的假山亭子以及小公園在這時派上了用場。大家嘻嘻哈哈地圍在一起,在按下快門的一瞬間露出最燦爛的笑容。
情緒是會傳染的。這一刻,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嘿!”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轉頭一看,居然是張曉瞳。
張曉瞳穿著白襯衫和黑色百褶短裙,摘掉了從前笨重的眼鏡,換成了棕色的美瞳。陽光下,她的髮絲閃著金色的光,眼裡煥發著高興的神采,有種說不出來的漂亮。
自從她過了燕城政法大學的提前招後,我們的聯絡也少了很多,只記得上一次聊天大概是一星期以前。
不過我能在朋友圈看到她的旅行照片。張曉瞳在拿到提前招資格後就沒再來過學校,而是開始去各個地方旅遊。她也時不時會單獨發些照片給我,成了我手機裡的“旅行青蛙”。
她估計是剛從鄰市趕回來,我本來以為她不會來參加畢業典禮的。
“主要是想見你一面。我對這個學校沒有太多留戀。”我剛準備問她,張曉瞳就已經回答了。提起學校,張曉瞳臉上滿是淡漠。
“去附近甜品店坐坐嗎?就是我們過生日時去的那一家。”
我們選了靠窗的位置,透過落地玻璃窗,我們能很清晰地看到街邊的路人。
同樣,街邊的路人也能看到我們。幾乎所有人,在看到張曉瞳後,都會下意識地轉頭再看一眼。不過,張曉瞳並沒有留意他們。
不一會兒,我們點的飲料上桌,張曉瞳喝了口荔枝百香,開始悠悠地說起從前的事來。
“高中三年,我只有在面對你的時候才會吐露一點自己的心聲。你也知道,後期提前招的競爭有多激烈。”張曉瞳說著,把長髮別到耳後。“特別謝謝你那個時候陪著我,願意接受我的各種情緒,無論好壞。有時我都覺得我要撐不住了,但和你說了之後,就好了很多,於是又能撐下去。”
“哪有哪有,”說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我也就是充當了一個樹洞而已,提前招的名額,還是你自己爭到的。”
張曉瞳笑了,隨後又認真地說:“但還是謝謝你。我們以後,有緣燕城見。”
張曉瞳說完就朝校門口走去,她背影挺拔,頭髮像波浪一般隨著腳步起伏著,像躍動的音符。我在她身上已經很難看到從前那個靦腆羞澀的女孩了。
但我相信,那個女孩一直住在她心裡,從沒遠去。
六點半,我和高三的同學們都聚在報告廳裡看畢業典禮。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校長致詞年級主任致辭,但這時居然也樂意聽下去。不過也有旁邊同學的聊天聲作襯。
大家也不按照班級就座了,於是賀宸衷這時也大剌剌地坐在我旁邊。
他剛剛還在看臺上老師寫的畢業寄語,這時突然湊過來,低聲對我說:“我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啊。”
他自從考完後,臉上就是這樣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我抬眼,看到臺上正在發言的班主任,突然發現她的眼裡也有些不捨,明明平時她總是念叨我們來著。
“是啊,明明前一個月還覺得,日子比熬中藥還難熬,結果居然也這麼過來了。”我看著周圍的同學,“稀裡糊塗就過來了。”其實時間是公平的,但總有那麼幾個瞬間,會一下讓人恍然,居然就這麼流走了,像滑過指尖的水一樣。
就像《匆匆》裡寫的那樣:“日子滴在時間的流裡,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
“對啊,稀裡糊塗的。”賀宸衷靠在椅背上,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