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賀宸衷給我發了他家的地址,還有明天補課的時間。
賀宸衷家在雲天路,我查了下到他家的路線圖,和我家是反方向,坐地鐵大概半個小時。那看來明天早上得再早點起來了。
似乎是昨晚的提醒起了作用,第二天我醒的格外早。拉開窗簾,天才矇矇亮,沒有陽光。天空灰濛濛的。
一看手錶,五點半。離約定的八點還早著呢。
我本來想著,再回去睡一會兒吧。但躺回被窩閉了好一會兒眼也沒有睡意。
索性起床。換好衣服扎完頭髮,坐在書桌前整理數學練習以及要單獨問的題目。
胡昀在出差,鄭穗芳還在睡覺,我到廚房開啟冰箱,拿出吐司和牛奶,決定自己解決早飯。
牆上掛鐘的指標剛過七點半,我手機突然開始震動起來,誰打來的?我沒看聯絡人就接了起來,“喂?”
賀宸衷略帶慵懶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早——啊,起來了沒?我記得我家和你家可是反方向,所以你這會兒肯定得起來了。”說完他打了個哈欠,他估計剛起沒多久,聲音比平時要低啞許多。
“早早就起來了,還在吃早飯呢。”我說著,喝了口剛熱好的牛奶,“放心,到了八點半,我肯定能準時出現在你家門口。”
賀宸衷笑起來,“好啊,我也該起床了。”之後就是短暫的被子摩擦的聲音,“等你哈,八點半。”
掛完電話後,我跨出家門。走上去賀宸衷家的路。
路上出了一點小插曲,因為我沒坐過這條線路,一開始還坐反方向了,於是我又急急地跑下去,幸好地鐵的玻璃門還沒關上。
總之,我還是如期的到達了雲天路社群門口。
然後被保安叔叔攔住了。“我們這邊外來人員得跟裡面的業主打個電話,讓他跟我說一下。”大叔看上去五十多歲了,臉色黝黑,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
我只好打個電話給賀宸衷。賀宸衷接的很快,“怎麼了?你迷路啦?”他語調昂揚,開玩笑說。
“你才迷路了呢,”我回嘴,“我在你們小區門口,這邊需要你和保安大叔證明一下。”我說著,開啟揚聲器,把手機聽筒遞給保安。“叔叔,他能作證!”
“啊是的是的,我是二棟二單元2202的,她是來我家補課的,之後一週她都會來,直接讓她進門就是了。”賀宸衷跟保安請示。
保安大叔聽了這話,才放開鐵門讓我進去。
雲天路社群還蠻大的,道路兩側都種著榕樹,還有滑滑梯和環形塑膠跑道。不過我不需要穿過這一片區域,因為賀宸衷家就住在二棟,離門口很近。我甚至覺得他在陽臺上看到下面有一個小小的我。
電梯很快就到了,我走出電梯,按下賀宸衷家的門鈴。按了一下我便不敢再按,靜靜等賀宸衷來開門。
因為關於按門鈴,我曾經發生了一件糗事。小時候我跑到當時的好朋友家裡見面,因為太久沒見了,我心情特別興奮,以至於我走錯了樓棟都沒發覺。
當時的我走到門口,看見家門口裝了個門鈴。小時候沒見過這玩意,可激動了,於是按了一下又一下。叮叮叮叮叮,我能聽見清脆的門鈴聲響徹了整個家。
然後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不認識的長髮叔叔,皺著眉頭,帶著一臉茫然看著我。
我當時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然後我馬上就意識到,我走錯了。
那是我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什麼叫尷尬。我甚至還和叔叔對視了好幾秒,才飛也似的逃走了。後來我再也不敢亂按門鈴了。
這次我也反覆確認了好幾次,確認走對樓棟了才走進電梯的。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門開了。
沒想到開門的居然是何老師,她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笑著說,“誒,原來是你啊。是叫......胡莘憶對吧?”她帶我進門,“快進來吧。”
賀宸衷就在何老師後面,“她聽說我要帶同學來,開心的不得了,搶著要開門。”說完,又對我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玄關處放著一雙粉紅色的拖鞋,我一邊換拖鞋,一邊聽何老師講話。“賀宸衷說要帶一個同學來家裡補習數學,我還以為是誰呢,結果這位同學以前就見過了。”
“挺好的,沒遲到。”賀宸衷笑嘻嘻地說,我想瞪他,但礙於何老師在,又不太好意思,只能趁著何老師去茶几上拿書時,偷偷對賀宸衷用口型說,“你,等,著。”
“快進去學習吧,不耽誤你們了。”何老師說完,就拿著書回她房間了,應該是去做教案。
“走吧。”賀宸衷衝我努努嘴,我跟著他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說起來,我沒有看見賀宸衷的爸爸。
但我也沒想現在問賀宸衷,如果他想說的話,總有一天他會對我說的。
賀宸衷開啟房間門,拉開椅子讓我坐下,自己坐在床上,衝我伸手,“題目呢,拿來看看。”
我掏出練習冊,翻到要問的問題,指給他看。他先是湊近了看,然後又從旁邊的抽屜裡翻出一個眼鏡盒,掏出一副銀框眼鏡戴上。
我很驚訝地看著他,“原來你近視啊!”
“對啊。其實我一直有點近視,不過就一點點,我在學校裡一般都戴隱形。”
“不過戴隱形也不是因為別的,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我戴眼鏡的樣子。感覺......有點不適配?”賀宸衷歪著腦袋。
他自己怎麼都這麼覺得,我想想,覺得有點好笑。“那怎麼還給我看?”
“嗯……因為我想啊。”賀宸衷說著,稍微湊近我,“其實我偶爾也覺得,我戴眼鏡也挺帥的,要不你仔細看看?”
也。這傢伙真是。我不禁發笑。
“是很帥,不過我要提醒你,”我也頂著張笑臉靠近他,“男人最帥的時候,就是他帥而不自知的時刻。”
“所以呢,要是開始覺得自己很帥,那就是顏值滑坡的開始。”我說著,手還朝下,做了個類似滑滑梯的動作。
“......這是歪理。”耍帥沒成功,賀宸衷賭氣地別過頭,不過沒過多久,他就又轉回來。
“現在消除記憶還來得及嗎。”他弱弱地問。
我大笑著拍桌,賀宸衷又羞又惱,紅著臉,又把頭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