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到這條小路的盡頭，一家小賣部出現在我們眼前。小賣部門前掛著綠白條紋的遮陽篷，篷下，一個鮮紅色的自動販賣機立在那。不過，裡面並沒有我們要買的那種可樂。
於是我們推開小賣部的玻璃門。裡面的空調冷風讓我一下打了個寒顫。映入眼簾的是沾上了些灰塵的玻璃櫥窗，不過沾點灰塵也是在所難免。
像是聽到了我們進門的聲音，老闆娘從後門走出來，葉城這邊很多小賣部用的都是自家多餘的店面，閒暇時候賺些外快。
“玻璃瓶的啊……應該是放到這邊了。”老闆娘聽到我們要買可樂，彎著腰從櫥櫃地下拉出來放啤酒的筐，從裡面撈出來兩瓶可樂。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過這樣的可樂了，上次見似乎還是小學。印象裡這樣的可樂要貴一些，我得攢幾天零花錢才能買上一瓶。
“天氣這麼熱，要不給你們冰一會兒？就是要等個幾分鐘。”老闆娘提議。
我和季揚帆交換了下眼神，覺得在這裡等會兒也沒什麼，於是便坐在了旁邊的竹條椅子上。
我們面對面坐著，一時無話，只剩下空調呼呼的風聲。
我看著季揚帆。現在，他在想什麼呢？
季揚帆抬了抬眼睛，目光像是透過了我，穿向了遙遠的地方。我沒有出聲打擾他，低頭看自己淺藍色的牛仔裙裙襬。
氣氛又一下沉靜下來，掛鐘的秒針似乎也陷入了靜止。這樣的氛圍一直持續到老闆娘的出現。
“我給你們找來了開瓶器。”老闆娘說著，拿著紅色的開瓶器擰開可樂蓋子。哧哧兩聲，可樂氣泡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我們謝過老闆娘，拿著可樂走出小賣部。
我揚了揚手中的可樂，“來碰個杯？”
乒的一聲，玻璃瓶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季揚帆喝著可樂，一邊喝一邊回味，好像要從裡面咂摸出些回憶似的。
嚐了半天，最終略帶遺憾地開口：“過去太久了，我已經忘記當初是什麼味道了。”
“但......只要和爺爺的回憶還在，就夠了。”他的眼睛又亮了幾分，看向瓶中的可樂，褐色的液體在陽光下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光。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顯現了出來，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像是一塊塊亮色的斑點。
*
我們又走到了第一次見面時去吃的茶餐廳。“再去吃些茶點吧。說起來，第一次去吃的時候，太擔心被發現了，連味道如何都沒有細細品味。”我笑著說道。
“當時也真是膽大，一下就給帶出去了。”季揚帆一邊看選單一邊說，“不過現在，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偷偷摸摸了。”
季揚帆又點了之前點過的黃金糕和小米糕。
糕點上的很快，我開始動筷，突然覺得今天這次約會，用三個字來形容，就是“憶當年”。
雖然說才過去一個月，但感覺跟過去了很久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十年沒見了。
不過也有句古話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這樣想想也不奇怪。
我吃著黃金糕，突然想起來今天他約我的原因：“話說，你約我出來，是想說什麼事情嗎？”
季揚帆吃東西的嘴頓了一頓，就好像上課偷吃東西被老師抓包了一樣。
過了好久，等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了，季楊帆才說：“沒有，其實就是我們學校文藝部的一些事情。”季揚帆說著，嘆了一口氣。
“文藝部搞了個拼盤演出，要求每個班都上報一個群舞或者小品節目，”季揚帆撐著腦袋，“再或者合唱小組唱。”
“除此之外，文藝部本身也要排節目。所以兩個節目加起來，又撞上期末考，這個時間湊的就很尷尬。”
“這個是文藝部老師提出來的主意，本來是想著期末考試考完，等成績那幾天給大家放鬆一下。但老師忘了，排練出個節目也是需要花時間進去的，都期末了，誰還有心思排節目啊？”季揚帆垂著頭，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這樣啊……那要不試著就搞個小型的匯演？不用每個班都報名。”我吸了口檸檬茶。
“也是可以的，但這樣也會出現另一個問題，”季揚帆說，“各個班之間總有互相認識的人，當他們知道另一個班沒有報節目的時候，他們就會想著……嚯！那我們班也不報了！”季楊帆說到最後，音量突然升高了八個度，像是把他們的內心戲演出來了一樣。
我被逗笑了，“那要不就期末考完先每個班組織一個班會？就先自己班娛樂一下，拼盤演出的事兒放到下學期再說唄。”我又提議。
季揚帆眼睛一亮，“也可以誒，正好可以跟運動會放在一起。我去跟文藝部的老師說一下。”說著，季揚帆便拿出手機，給老師發訊息。
“不過我們文藝部的還是要照例排節目就是了。畢竟暑假的時候還要參加一個比賽。”
季揚帆用叉子戳著盤子裡的漏奶華，“說起來，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在藝術節上看到的《雷雨》嗎？”季揚帆提到了上次的話劇。
“巧得很，我們這次排練的節目也是《雷雨》。”
哦？“你演的什麼角色？”我問他。
“先不告訴你。”季揚帆晃了晃叉子，想著對我保持一點神秘感。
“我猜是周萍。”
“哎，的確是。演這個角色還真不容易。”季揚帆說，“但我感覺我有點撐不起來他，是一個非常考驗信念感的角色，演起來真的很有難度。”
“最近我也一直在翻著原著，看網上各種角色解析，還有原版話劇。”季揚帆喝了口茶，“還真不容易啊，尤其是你想要把它演好的時候。”
“誒，有空的話要不要來看看我們排演？說實話，我們現在都只是演給自己看，還沒演給別人看過呢。”季揚帆雙手撐著臉，只露出一雙笑眼。
“意思就是說，讓我站在觀眾的視角上？”
“是這樣。”季揚帆說，“所以……要不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