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到一中時，一進自習教室，看到面前兩套嶄新的演出服。想必這就是我們在比賽時要用的衣服吧。

“來了，快試試新衣服看看效果”季揚帆衝我打招呼。

我拿到演出服一看，白襯衫紅色的絲帶結，還有黑色的百褶裙，很安心很經典的學院風。

我抱起衣服，走到衛生間，關上衛生間隔間的門，脫下三中紅白配色的校服，扣上白襯衫的扣子。

我走到洗手間的鏡子旁邊，對著鏡子開始打結，記好了紅色的蝴蝶結後，我突然又鬼使神差地洗了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

我很少用鏡子，即便是在家裡也很少用。更別提凝視鏡中的自己了。但我此時突然就是很想看看鏡子裡的自己。

主要是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額頭鼓鼓的，但是略高，頭髮不多也不少，眉毛有些雜亂，我突然想起來上一次修眉還是高一的時候我舅媽幫我修的。唯一值得稱道的似乎是眼睛，我與鏡子裡的自己對視，發現鏡中的自己眼神帶著水光。但和大家應該也不會來靠得這麼近說話吧。

總而言之，就是一張及格線以上的臉。或許會還有一種高情商的說法叫“有可塑性”。

我低頭拉平了襯衫上的褶皺。百褶裙剛好到膝蓋。我平時不怎麼穿裙子，突然換上了百褶裙還是會有些不習慣。我又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然後默默地回去換回了三中的校服。

或許是達不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驚豔的效果吧。雖說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平凡的事實，但人總是會有那麼一些時刻，想要驚豔四座，想要被他人看到。我這樣想著，突然有些難過。

我走回教室對季揚帆說：“衣服尺碼是對的。”

“那就好。”季揚帆說。過兩天就要比賽了，今天就少排練一點。

嗯，我點點頭。

到了比賽的這一天，我剛被鬧鐘鬧醒，洗了個臉，換了一身衣服，就帶著演出要用的服裝騎著腳踏車趕到化妝的地點。

負責的老師那天臨時有事來不了，於是他委託季揚帆讓他帶我和我一起去江春大學。

不過老師還是很盡責地幫我們聯絡了化妝的老師。

我停下腳踏車，抬頭一看居然還是葉城比較有名的影樓，我之前只是聽同學說過，但是從來沒有親自前往。

到化妝間的時候，季揚帆已經在化妝鏡前面了，他的頭髮被髮箍圈了起來，化妝師姐姐這時在給他上粉底液，他剛想轉頭衝我打聲招呼，頭馬上就被化妝師姐姐給摁了回來，他只能在粉底液還沒有打上來之前對我擠擠眼睛。

我換好衣服也坐在化妝鏡前面，化妝師用夾子幫我夾起旁邊的碎髮，開始給我塗隔離霜。

我只在手機上見識到過化妝，自己沒有親自試過，所以當我睜開眼，親自看到我化完妝之後的變化時，我心裡的小人驚訝地張大嘴，然後開始無聲地尖叫。

季揚帆也湊過來看，離得有些近。感覺只要再近一些，我們的睫毛就能碰到。我和他來了個對視。眼神相觸的那一瞬，季揚帆的瞳孔稍稍放大了一下，然後快速移開，耳根子有些紅。

不怪他，我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的那一刻，我也有點心動。就像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一下被打造成了富有光華的飾品。

但其實，季揚帆化完妝之後很好看。他本來就是偏精緻的長相，化完妝之後，五官的優點被進一步放大了，而且化妝師也沒有給他打死亡的猴式腮紅。噢，感謝化妝師。

他也換上了演出時穿的衣服。我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對著鏡子，季揚帆突然說，“我們拍張照吧。”

他舉起手機，對著鏡頭，露出笑容，我也笑了，他鏡頭舉的有些高，我不由自主地離他近了一些，肩頭碰到他的手臂的那一刻，相機定格。

我們從影樓裡出來，搭上去江春大學的車。一想到要去江大，我內心就有一種隱隱的激動，我想此時季揚帆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進到江大時我心裡有兩種情緒交織著，一種是激動，激動的同時又有些恍惚。

江春大學很大，感覺不知道是三中的多少倍。整體建築偏現代化，但又有很多秀麗的風景。許多江大的學生走在街頭，他們神采飛揚，自信的樣子深深地吸引了我。

我曾經看過一部電影叫《墊底辣妹》，電影裡的女主角在親眼看到了慶應大學後，進一步堅定了想要考上它的信念。

我現在也是一樣。

我以後，一定，一定要考上江春大學。我在心裡，默默加深了這個決定。

我們轉了好久才找到藝術樓。簽完到後開始抽籤，我在抽籤前就有一種預感，開啟籤紙一看，6號。

“哇，六六大順。”季揚帆開玩笑道。

總共有十個篇目。6號在這邊算是不上不下，還算是個好數字。

但也不排除評委餓了想吃飯無心看比賽的可能。我在心裡祈禱不要發生這種情況。

我和季揚帆選擇留在藝術樓的報告廳。因為報告廳空調很足，而外面此時已經有熱起來的跡象了。為了不熱花妝，還是乖乖留在報告廳吧。

我和季揚帆坐在被分到的席位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陸陸續續來到的同學。

不僅有朗誦的，還有話劇的，仔細看就會發現搞朗誦的和搞表演的畫風看上去很相似，實則不然。朗誦的同學通常都穿的比較正經，說損一點，就是人模狗樣的。表演的同學則著裝各異，頗有一種八仙過海的感覺。

時不時還會碰到特別好看的女孩子，看得我心頭盪漾，又悄悄戳戳季揚帆，邀請他一起觀賞。

視野裡突然撞進來一個火紅頭髮的男生，像囂張的火苗，他湊的很近，我被嚇了一跳，“你也來比賽了？”賀宸衷開口問道。

我點點頭，腦子一時空白。突然想到，賀宸衷也是校文藝部的，突然覺得一下子就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