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別看朱老闆是一個普普通通甚至還略微帶些油膩的中年男子,但是再往前數個二三十年,他可是這陽明縣商人口中有名的英年才俊。
年紀輕輕,幹得一手好生意,而且生的樣貌端正,身材高大,沒少招縣城許多人家的青睞。
然後呢,咱們朱老闆就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行了回潮流,可謂說是驚呆了眾人的眼。
他來了場自由戀愛,如今的朱夫人當時跟隨爹孃來到了這個陽明縣出遊,然後就被咱們朱老闆給看見了,這麼一來二去,被朱老闆哄的五迷三道,兩人就私下定了終身。
這樣的事情可氣壞了朱老闆的爹和娘,他們本想精心挑選一下,就在這知根知底的陽明縣商人中挑選個懂事閤眼緣的兒媳婦,沒成想拖拖拖還拖出大事了。
只是朱掌櫃的當時的態度堅決兩個老的制止不了,就由這兩人成了這一門親事。
朱夫人在自家中本就是仔細教養過的,嫁到了朱家更是兢兢業業把朱家上下打理的,任何人都挑不出來個錯處,可謂說是一個絕頂好的賢內助。
兩個老的為了逮這個兒媳婦的錯處,硬是揪了好幾年,好不容易如今遇到了個,可不得好好的拿這門事情在朱掌櫃的耳邊多說上幾句。
至於為什麼今日有那麼多的顧客,他沒有挨個顧客推銷,反而是特地找上了田美給對方推薦,這個還是由於當日田美買下了他那一袋積攢了多年的辣椒種子,這讓朱掌櫃起了一點心思,覺得自已好不容易找到了甜美這個冤大頭,讓自已的蓮花口舌一招呼,估計對方也會這次購買,沒想到偏偏這一次田美這裡碰了壁。
“田大姐,這些呀,可是好東西,你確定不要,可是熱手貨呢。”
“我跟你說這個東西,你今天買了,我保準你不吃虧,不上當,等過幾天你再想要了,你哭都沒有地方找,我敢保證整個陽明縣只有我這裡才有這個海邊的海帶,其他地方你是連個影都沒有摸到。”
“這東西可是一味補品,吃了對人體還有好處呢,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們,我只告訴你。”
朱掌櫃的話越說越離譜,越說越起勁,好像非得逮著田美這個人把東西賣出去不可的樣子。
田美輕輕向後退,遠離那些馬上就要噴射到自已臉上的唾沫星子。
“朱掌櫃,你還是跟我說實話吧,你看你這話說的天花亂墜,這東西倒是賣出去呀,我看你店裡還有許多客人,怎麼這個東西,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緊銷,他們早就搶去了,更沒有我來購買這個的餘地。”田美調侃的看著他。
“朱掌櫃的,你是做生意的,我也是做生意的,咱們兩個同為生意人就不用打這個幌子了,我也是你們這的老顧客,也在你們這花了不少錢了,你還至於拿這個東西坑我?”
朱掌櫃的面容多少有些尷尬,沒想到這人怎麼連這點道道也能猜出來啊。
田美趁對方沒有說話的功夫,湊近對方的耳邊,在對方視線中用手敲摸摸比了個數字:“朱掌櫃,你這個東西在海邊,怕不是等同於咱們這邊的野菜吧?”
朱掌櫃雙手一顫,驚掉了手中搖搖晃晃搖擺著的扇子,微微張著口看向田美的視線中,滿是深意,他壓低聲音說道:“難不成你還知道海邊的情況?”
自已這是碰上海邊的老手了,合著自已這會子功夫就跟個戲子在對方面前演一樣,在對面人的眼中就是個傻不愣登的小玩意兒。
田美搖搖頭:“我只是曾經在服侍貴人時,無意間聽人提到過這麼一嘴,便記在了心中。如今這麼一對照,你這海帶分明就是在海邊隨處可見的東西,朱老闆,你不實誠呀?”
聽對方這麼一說,朱老闆像是渾身抽乾了力氣,這最後一個希望也沒有了,他隨意的擺擺手,將這一大捆售價為100文的海帶遞給了田美:“大姐,你也知道我畢竟是商人,既然如此,這個東西我就送給你了,還望你不要見諒,以後多關照關照我們店的生意,我敢跟你保證我們這店的其他買賣生意,可都是頂頂實誠,這陽明縣其他糧鋪中,你絕對找不出比我們店更實惠的價了。”
“那就謝過朱掌櫃的了。”田美淡淡笑著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海帶,別說這海帶儲存的還真的挺好的。
“朱掌櫃,這個海帶在咱們陽明縣賣不出去,你可是虧了不少錢吧?”田美似閒聊般的同朱掌櫃開啟了這個話題。
朱掌櫃壓抑了許久的話語,一直無法言說,被田美這樣一問,瞬間開啟了話匣子,他彷彿忘記了剛才推銷自已產品的初心,苦水一股接一股的往外吐露出來。
田美聽著朱掌櫃的心聲,心裡暗想,這朱掌櫃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嘞!
為了防止小廝們的偷聽,朱掌櫃特地將田美請到店鋪旁邊,用簾子隔開的小單間裡,一邊喝茶一邊講述。
“我現在真的是苦呀,這海帶雖然單價不貴,可是無奈我買的份量多啊,這樣積攢下來就花了我不少銀錢,而且我還預訂了下一回表弟前來的一部分海帶。如今東西面不出去,我面臨著來自金錢上的,與家裡人的雙重摺磨,實在是苦不堪言。”
朱掌櫃說著,端起一杯茶,也不管些什麼品茶不品茶的了,直接滿杯一飲而下,喝的就是這個痛快。上好的茶葉被他喝出了喝大碗茶的架勢。
他恨不得當著田美的面痛哭一番,他的頭微微揚起向上猛烈地眨著眼皮做出不讓眼淚流下的姿態。
“朱掌櫃的,你這麼一說,說的我都動容了,如果我說我要買這些海帶,你會最低價給我多少一捆呢?”
田美的話打斷了朱掌櫃,想要繼續哭下去的心思,讓對方一陣愣神。
朱掌櫃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大姐,你,你可是真的願意購買我這海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