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那頭說道:“喂,哥啊……嗯對,是我。那個顧青上學的事情你再費心關照下唄。這小子年紀小不懂事,有點叛逆也是正常的,等過兩天把他送過去哈。好嘞好嘞,那先這樣,掛啦!”
結束通話電話後,張叔轉頭安撫起父親來:“老顧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有我哥出面肯定沒問題的。”
父親聽聞此言甚是感激涕零,連忙拉著張叔的手道謝不止。
而張叔則大手一揮,表示大家都是自已人不必如此見外。
緊接著,他又熱情地招呼其他兩人喝酒碰杯,大聲嚷嚷著今晚要不醉不歸。
後來的某一天,當時的我正在家中清掃院落,
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抬頭一看,原來是父親正急匆匆地往家裡趕。
“顧青啊,趕緊拾掇拾掇,送你上學去,這回可不許再鬧事啦!”
父親嘴裡唸叨著,手上動作也沒閒著,把手中的鐵鍬隨手一扔便朝屋內走去。
很快,父親推出那輛比我年紀還大、不知騎過多少年頭的摩托車,載著我一路駛向學校。
望著眼前既熟悉又略顯陌生的校門,
我突然間喉嚨發緊,一個字也吐不出。
此刻正值上課時間,校園內異常安靜。
默默地跟隨父親來到許才老師的辦公室後,
父親又是賠笑又是說好話,費了好大一番口舌,
許才老師才極不情願地答應讓我留下來讀書。
其實我和父親心裡都清楚,就算我們不來求他,他最終還是會收留我的。
之後,許才領著我前往宿舍。
還是那個老地方,還是那張熟悉的床鋪。
他用手一指靠近門口的空床位,面無表情地對我說:
“以後你就睡這兒吧,收拾好東西趕快去上課。”
父親見狀,趕忙又說了一堆好話將許才老師送走。
“顧青吶,拿著,這 50 塊錢你自個兒收好,要是看到有啥需要添置的,就自已拿錢去買。千萬別再惹麻煩了!”
父親邊說邊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 50 元鈔票塞到我手中。
“不用了,爸,我啥都不缺,您趕緊回家去吧,放心,我絕對不會再鬧事了。”
待父親轉身離去時,我的眼眶頓時溼潤了,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奔湧而出。
....
簡單整理一番後,我抱著書本徑直朝教室走去。
經過其他班級時,與許多人的目光交匯,他們臉上無一不是露出驚愕之色。
當我抵達教室門前,發現大門敞開著,
英語老師正在授課,同學們則緊跟其後朗讀課文。
然而就在我踏入門口的一剎那間,原本朗朗上口的讀書聲戛然而止。
面對眾人投來的複雜目光,
我一時竟難以言喻其中包含的情感——既有嫌棄、厭惡,亦不乏熱切。
我迅速掃視整個教室,試圖尋找東子的身影。
終於,在第三排看到了他。
當我們的視線相遇時,東子立刻低下頭去。
英語老師向我揮了揮手,表示讓我進教室。
我一言不發地走到最後一排,這時才注意到班裡似乎少了幾個人。
不僅原本預留出的四個空位依舊空蕩蕩的,連前排也多出了兩個空座。
我默默走到最後一排最開始的那個位置坐下,
完全無視他人異樣的眼光,自顧自地整理起東西來。
“Read after me”
英語老師大聲地喊了一句:
“同學們開始早讀啦!”
於是乎,整個教室再次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其實,並不是我不想跟上大家朗讀的節奏,
而是因為我根本找不到課本翻到哪一頁了。
就這樣如坐針氈般熬到了下課鈴聲響起,
原本想著趕緊去找東子問一問,但卻看到他直接走出了教室。
這時,坐在前排的那個胖胖的男生仍然待在原來的位置上,
轉頭對我說:“顧青啊,大家都在傳你不會再回來上學了呢。”
接著他又補充道:
“不過東子現在可厲害了哦,學習成績排在班級前十名呢!”
聽到這裡,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話。
說實話,對於東子能考進班級前十這件事,
我一點兒也不信——畢竟東子平時什麼狀況我還是比較清楚的。
想到這兒,我迅速站起身來,快步追向東子。
只見東子走到教室後面便停下了腳步。
我加快步伐趕了過去。還沒等我開口詢問,東子反倒先開腔了……
\"青子,對不起……我……我們還是兄弟嗎?\"
東子轉過身來,滿臉愧疚與痛苦地看著我。
面對他的質問,我沉默不語,
但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並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他。
此時此刻,東子彷彿變成了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淚水如決堤般湧出眼眶。
我靜靜地傾聽著他那帶著哽咽聲線說出的話語:
\"青子,我爸爸走了……從今往後,我再也沒有爸爸了!\"
聽到這句話後,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喉嚨突然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難受異常。
於是,我只能更用力地抱緊東子,希望能借此給他一絲安慰和支援。
自那天起,東子似乎徹底改變了。
曾經那個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少年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變得沉默寡言、理智清醒且成熟穩重的人。
無錯書吧不僅如此,東子對於學習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開始瘋狂地汲取知識,努力提升自已的成績。
他要走出去,一定要走出去。
然而,反觀我自已呢?早已遠遠落後於學習進度的我依舊渾渾噩噩度日,
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是無所事事。
幾乎所有的老師都不喜歡我這樣的學生,對我也是放任自流毫不關心。
至於東子,他堅定地告訴我,
如今只想全心全意投入到學習當中去,爭取考上一所好高中。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走出眼前的困境,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之後的時間裡,也沒有人來找我麻煩,
彷彿自已身上帶著瘟疫一樣,周圍的人們似乎都刻意躲避著我。
不僅如此,就連和東子之間的關係也漸漸疏遠了起來。
唯有那位開商店的李姨始終如一,仍然會不時地邀請我去她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