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燦眼尖地察覺到那人的虛弱,他此刻的實力狀態弱到連汪燦都能輕而易舉地贏過他。
深深唾棄暗罵一聲,汪燦費力拉近和男人的距離,暗中幫他擋了好幾刀。
而藺契也深刻感受到這人的虛弱,原本凝重的笑容轉瞬間變得輕蔑起來。
在場的應該沒有人能敵得過他了吧?
輕而易舉地在他那些暫時的“合作物件”的牽制下避開宋壽生,出手成爪飛速又暴力地攥住人脆弱的脖子,將身體虛弱還不老老實實養傷的人撞向堅硬的牆壁上。
踢腳彈起掉在地上的槍穩穩接在手中,撥開保險栓然後報復性地抵住男人腦門。
磕破頭的血流了一臉,男人頂著那張被血色染的觸目驚心的臉,做出個令所有人都震驚的動作。
他驚心動魄的笑著,死死抓住藺契拿槍的手腕,眼神兇狠得不要命,“你殺得了我嗎?”
藺契心下驚駭,這樣兇狠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聖地祭臺上那雙充斥滿血恨的眼睛。
猙獰可怖。
藺契面色陰沉下去,猛然舉起槍托狠狠地對著人臉打過去,死人為什麼還要來擾亂他的心神?!
“咳咳……”
猩紅的血沫被咳出來,劇烈的咳嗽聲怎麼止也止不住。
“阿生,是你回來了對不對?”
這是宋壽生時隔多年第一次再在人前露面,吳邪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這張臉的主人曾經死在他面前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他確定自已絕對不會認錯人。
所以藺契不是宋壽生,這也就解開了吳邪心底一直關於“宋壽生”前後差距為什麼會那麼大的疑惑。
因為根本就是兩個人,藺契模仿宋壽生的言語做事風格,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只是為了擾亂他的心神。
但宋壽生對他可沒有久別重逢的驚喜,眼下只有被人擋住路的厭煩,“滾開!”
他的眼神那麼冰冷厭惡,甚至帶著濃郁的殺意與憎恨,讓吳邪心裡的驚喜瞬間分崩離析,粉碎得徹底。
在宋壽生的世界裡只有藺契和除藺契以外的垃圾,那些人不值得他傾注多餘的情感。
現在也就是因為這些人的出現讓局面出乎意料的反轉。
宋壽生他們以為,曾經做的那麼多惡事,足夠徹底斷絕往後他們想要和藺契合作的所有可能性。
他們是如此自信地篤定有著那幾條血淋淋的人命隔閡,吳邪他們絕對不會和“藺契”合作,所以只要他們不攪局,在汪瑜的裡應外合下,絕對能夠拿下那人。
但誰都想不到,居然還真出現了意料外的事。
宋壽生才不管吳邪他們在這背後是不是有別的隱情而不得不選擇改變站隊,他只知道因為這些人,因為那個贗品的存在,而讓真正的藺契傷上加傷!
是的,這些日子一直出現在人前逍遙的“藺契”是個假貨。
除了宋壽生以外沒人知道真正的藺契一直躲在破教堂裡養傷,沒人知道真正的藺契為了活下來付出了多少代價。
即使藺契的真面容除他以外沒人見過,即使藺契在今天前從沒在吳邪他們面前露面,即使那個假“藺契”的模仿高超到令他人難以發現破綻。
甚至如果不是被藺契親自教導大的汪燦發覺藺契那永不能摘下的耳墜消失了,並暗中找到汪瑜費力堵住雲彩,求得了一些證明。
今天這場局面,他們會輸得更加慘烈。
汪瑜可能有所懷疑,但比起一個躲在暗處無法露面的人,他更願意相信一個很明顯得能給他帶來價值的“藺契”,不論真假。
到時候,假“藺契”便能成為真“藺契”,然後自此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在所有人生命裡留下過最為濃重一筆的藺契被人“取代”,卻不會有人發覺。
因為那些人都不瞭解真正的藺契究竟是什麼模樣的,可能只會以為他又受了什麼刺激所以變得有點奇怪而已。
這些道理很容易懂,但宋壽生偏就要蠻橫不講理地將將所有過錯都歸結於吳邪他們眼瞎,歸結於那個從千年前就在算計還未出生的藺契的該死的人身上!
也僅這一秒的拖延,藺契便突然有了動作,他永遠不會是隻等著別人來救的懦夫,只要有一口氣存在,他就會拼死反抗。
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藺契在宋壽生驚恐瞪大的眼裡,猛撲向“藺契”,將其狠狠撞進地面。
“砰!”一聲重響,兩個人都摔得頭破血流,肋骨斷裂開,“藺契”手中的槍也緊跟著摔出去,他實在沒想到這個脆弱到他一隻手就能捏死的人,死到臨頭了居然還能反撲他一把。
此時此刻,“藺契”終於恍然過來,那個被他“吊死”在祭壇上的人沒死,他從地獄裡爬回來向他復仇來了。
“藺、契!”
他神色陰沉難看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臉上的易容如同破碎般退散,露出他本來的面目。
“薩拉契,我回來了。”
此刻被看透身份的藺契沒必要再遮掩了,藺契知道,自已想要借刀殺人除掉頂替他身份的薩拉契,並順勢金蟬脫殼的計劃已經失敗。
兩個人目光對視,鋒芒畢露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觸即發。
薩拉契血紅的眸子裡浮現的情緒更加憤怒。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人愚弄的極致憤怒感了,也是在現在,他終於想明白了那些一直覺得詭異的點。
多疑謹慎,冷血無情的藺契會被他輕而易舉地誘導情緒?
不可能的。
恐怕早就透過他在西王母國留下的刻字和幻境而窺見了漏洞,隨機應變地反過來迷惑起他來了。
甚至藺契還出類拔萃地學著自已演出了一副深情不悔,苦尋“復活”術復活愛人的可憐模樣迷惑了所有人,以此隱藏他的真實目的。
薩拉契以為的,在藺契情緒“崩潰”的時候順利地入侵他的心房也是其故意為之,為了給他一種其毫無防備地就被引到巫族棄地的錯覺。
又幾乎毫無還手能力地被自已吊在祭壇上用血滋養巫族荒廢千年的土地,滋補地下的萬千屍棺,塑造一種他已經死了的錯覺。
隨機應變地拿自已當棋子,只為了逼出他,並做局除掉他,這種做法簡直喪心病狂。
“演這麼多年真是辛苦啊。”
薩拉契不得不承認藺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卑鄙無恥一脈傳承,到藺契這裡更加靈活精通,甚至藺契對待自已比任何人都要狠。
如果不是自已謹慎,或許現在已經按照藺契的預想被算計到頂著他這些年作惡多端的臭名替他死了。
然後,藺契就可以藉此洗白脫身,再轉變一個無人所知的乾淨的新身份重露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