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影再次醒來,正躺在自已的房間裡。怎麼回事,我不是在……
“公主,你醒了!趕緊起來洗漱,大管家很快就到了!”小影看見伏在床頭的綠枝,忽然一愣。
綠枝這破破爛爛的行頭,滿是戰損的臉,是怎麼回事?
“綠枝,你,打仗了嗎?”綠枝一頭霧水,“弗朗小姐,您開什麼玩笑呢,綠枝可是王室的宮奴,都沒出過宮門呢!”這下輪到小影一頭霧水,那我現在看見的,又是什麼?
“弗朗公主,你又偷懶了!”門又按時被撞開,按理來說走進門來的是狗仗人勢的侍女嬤嬤,但小影看見的,卻是一個沒有頭,全身潰爛的行屍走肉。縱然小影知道這是個人吃人的時代,也被這種直面的衝擊嚇得尖叫起來。
眼裡的世界忽然崩塌,華麗的公主府成了破舊的廢墟,小影慌張地捂上自已的眼睛,但沒有用,哪怕閉上了眼睛,也會看見明晃晃的可怖場景。小影很快冷靜下來,她抓起身邊的瓜果盆栽往那些“人”身上扔去,在慌亂之際衝出了一條路。
天儀,它想讓我看見什麼?
忽然,小影想起了那個夢。中歐哥特教堂、囚禁犯人、“求酥”……夢裡的恐懼感,逐漸和現實重疊。
難道……那是個預知夢?!那些場景,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內閣空無一人,松杉明王上此時正在與天儀師在占星,天儀正在高速運轉,整個房間發著幽幽的霧光。闖入了內閣的小影,眼裡看見的,卻是殘破的戰後廢墟里,從天儀珠中冒出混沌的黑色霧氣,一隻破舊的手從裡面伸出,將穿著盔甲的松杉明掐上了天。
“不!——”小影朝著松杉明衝過去,松杉明被打擾冒出了一身冷汗,看見來人是弗朗,還來不及發怒,就看見岔了氣的天儀因傳送力量忽然中止,在房間裡急速亂竄,最終,它們衝向了弗朗的身體——
內閣,王室大殿,乃至頌塔部的領土,在凌晨裡,被一瞬間照亮。
正在雪原裡疾馳想要打獵的米塔,被這沒來由的光亮打亂了節奏。他捂著眼睛,明確了光源是頌塔部。“出什麼事了?”但米塔來不及分心,他感覺到,因為剛才的光亮,獵物和獵人的角色已經對換。
雪原裡,三睛白虎已經看清,米塔的身後空無一人。
夜夜笙歌的天起大國,也有著黑暗的樓宇,在窗邊暗自神傷的小娘子被突如其來的光亮驚擾,待看清光源後,她的眼睛卻在黑夜裡閃閃發光,“阿羅,我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
挑燈夜讀一整晚的米諾也感應到了家鄉的變化,他警覺地開啟內院的窗戶,遙望松林部王上的寢殿和書房,幸好還無人發覺。這動靜,想來是父王……已經成功了?
渾身舒爽的小影伸了個懶腰,感覺很久沒睡這麼好的懶覺。只是當手摸到青紗帳的一瞬間。得,還在這破地方。
但小影醒來的時候,身邊的隨行儀仗隊已經不見,就連綠枝也不知所蹤。她警惕地起身,朝著窗外看。幻覺消失了,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呢?
門外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小影想前去,眼睛卻透過了房柱和走廊,直接透視看到了來人。小影著急忙慌地捂著眼睛,四下觀望。當她拿起鏡子時,發現自已的瞳孔,居然閃爍著一圈青金色,而光暈甚至可以把睫毛照亮。
這是……對天儀使用異能導致的?所以之前我看到的,到底是什麼?
“把弗朗趕緊送去內閣,別讓王上等急了!”屏風後是王后的聲音,語氣著急,卻又嫌棄。弗朗被重兵押著前往內閣時,途經公主殿、學士閣和戲臺。小影看著一路上低頭的侍衛婢女,滿目荒涼。
“王,人給您帶到了。”出乎小影意料,陰毒的王后見到王上時,除了臣服,居然還帶著一絲欣喜和嬌羞。難道,王后對王上……是純愛嗎?!
可她……
王上的話打斷了小影的胡思亂想。“行了,你退下吧,頌塔部的事,別插手。”王后的臉透過一絲慘白,但她仍然體面地退下,“……是。”
等內閣只剩下王上和弗朗,小影偷偷解開了身後的繩索。“知道我讓你來,是為了什麼?”內閣的回聲壁讓王上的聲音顯得威嚴而莊重。“因為天儀。”“那天,你為什麼要進內閣?”小影抬起頭,“因為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松杉明皺起了眉頭,“你,知道什麼了?”
看見松杉明的反應,小影心下已瞭然。
小影挺直了腰桿背起了手,開始在內閣閒庭信步,“很多啊,那些你們從不告訴我的東西,和你們的決定會造成的後果。也就是說,”小影一步步走上天儀臺。“你想要的力量,如今,在我身上。”
惱羞成怒的王上舉起了手,卻被弗朗緊緊鉗制住了手腕。“父王,弗朗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認為自已不行的小姑娘。你們,沒有權利決定我的命運。我的命運,在我自已手裡。”
小影看著松杉明,眼睛裡出現了一圈青金色。“你做不到的,要讓能做到的人來做才行啊——”
洩氣的王上沉思一會,便當著弗朗的面將天儀臺地下的暗道開啟。“這是天儀師們透過天儀觀察到的所有現象,目前關於天儀的能力,我們能運用妥當的,只有‘預知力’。也就是能準確測量出一個人命格和能力的意思。其他的,天儀師們還在探尋。”
小影看著漆黑的地下通道,沒有抬步。
“父王,預知力被我吸收,你就再也沒有啟動天儀的能力。失望嗎?”小影轉頭看向松杉明。不愧是心機深沉的君主,松杉明的表情不見動彈。“都是頌塔部的子民,更是松杉的後代,有什麼失望的?”“關於母后,你猜測的,是真的。”小影留下一句話,便徑直走下了地道。
“她雖然是天起大國不得寵的女兒,但也是天起秘密培養出的,最好的眼線。”——“父親,現在,誰才能是您最信任的人呢?”
地下室的構造和天儀臺差不多,小影翻看著四個展臺上的資料。關於勇敢、節制、信念和智慧,天儀師們探索的進度非常不同。果然,對於這個時代,原石力量還是太勉強了嗎?但從按照《古森·編年史》的進度來看,古森,應該已經存在了呀!
等到小影回到地面,已是黃昏。她心事重重地穿過隨行侍衛,朝著公主殿走去。——我看見的,居然是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