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心知肚明，恰恰是因為兩人並無甚深交，而封攸寧又是一個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人，顏行霜才會將自已的身份第一個告訴他。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

他夠強。

華國有四大家族，京城便佔了其中三家，分別為時家、江家、封家。

江是江以晝的江，封是封攸寧的封。

論家族勢力，自然是時家最強，江家其次，封家最後。

但偏偏封攸寧是才四大家族年輕一輩中獨領風騷的翹楚。

顏行霜開口道：“那不是，我哪敢吶。我第一個告訴你，自然是因為你牛，很牛，最牛，牛逼帶拐彎兒。”

封攸寧哂笑一聲，拍他馬屁的人比比皆是，卻沒見過顏行霜這麼不要臉還不讓人反感的。

他是個沒什麼親情概念的人，可偏偏就是這個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遠房表妹最討他喜歡。

“既然沒死，就好好活下去。”封攸寧將抽到一半的煙按滅在菸灰缸裡，靠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說。

然後，再無其他。

顏行霜明白，他沒說“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的意思，就是在說她的事兒他管不了。

她自然也知道他管不了，顏家當年的事情性質何其嚴重，封攸寧和顏家非親非故的，自然是不會蹚這趟渾水。

不過他言下之意也非常清晰，他同樣不希望她去蹚渾水。

可顏行霜同樣也知道，她“死掉”之後，她的“骨灰”被她舅舅江東閣運回京城，葬在江家墓園裡。

而封攸寧每年清明都會去看她，這就足夠了。

“表哥，我們顏家是冤枉的，有人陷害我們，這仇，我必須報。”顏行霜定定地看著封攸寧說道。

只見封攸寧又點了一根菸，煙霧繚繞間，他的神情更顯得難以捉摸，“證據呢？”

顏行霜眼底蒙上一層霧氣，娓娓道來：

“七年前，我被整成盛姿的樣子，醒來後我就失憶了。他們告訴我，我叫盛行雙，是港城富豪盛嘉華的第十三個孩子。\"

說來也好笑，盛姿是照著她的樣子整的。

而她，只需再微調一下，就被整成了盛姿整成她的樣子之後的樣子。

“後來的這七年來我從未見過盛嘉華，可就在三個月前，盛嘉華來美國找我，叫我去陪一個老男人睡覺，以換取他進軍京城房地產的機會。\"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偷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封攸寧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不用她說再說下去，剩下的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了。

他掐滅了手中的菸蒂，出聲打斷道：“我明白了，但我能做的，就是幫你完成盛家進軍京城房地產的計劃，剩下的，恐怕只能你自已想辦法。”

顏行霜暗自提了口氣，“謝謝表哥。”

封攸寧看著她，沉默良久，輕嘆一聲，“小霜，你有沒有想過，顏家這麼大的家族尚無法與之抗衡，你一個人的力量不過是蚍蜉撼大樹，你拿什麼報仇？”

話糙理不糙，這話雖然傷人，但也是事實。

顏行霜自然也明白，她抿唇道：“是，說實話，我甚至連最大的幕後大boss是誰都不知道，但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放棄尋找真相，更不會放過任何為顏家洗清冤屈的機會。”

封攸寧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理解，但這條路註定會很難走，你要謹慎。我雖然沒法幫你，但會盡我所能保你安全。”

顏行霜說：“表哥，其實我不需要你幫我做什麼，我只有一個請求。”

“你說。”

“你只要預設我作為‘封攸寧表妹’的身份即可，有了這個身份，我在京城辦事會方便很多。”顏行霜認真道。

封攸寧明知她在用計，沉默片刻，還是回道：“可以。你有什麼頭緒嗎現在？”

顏行霜壓低聲音道：“我現在只知道幕後大boss是我在白金高中讀書的時候某位同屆同學的家長，小boss有好幾個，也是我同屆同學的家人。”

封攸寧狐疑道：“這訊息怎麼來的？”

傳訊息的人是怎麼做到把這訊息傳得如此清晰又如此模糊的？

顏行霜搖了搖頭，“我偷聽盛嘉華和那個人打電話總結出來的資訊。”

“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只知道是個老男人，”顏行霜撇嘴，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雖然我也很想知道是誰，但我總不能以身試險吧。”

封攸寧哂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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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行霜聞言，心中一急，但及時收住了即將出口的髒話，變成了冷嘲熱諷：

“表哥，我覺得你都28歲了還是個寡王果然都是有原因的，你學學人家江以桉！人家嘴那叫一個甜，怪不能抱得美人歸！”

江以桉和封攸寧是情敵的故事，顏行霜在美國就早有耳聞了。

聽到這個“情敵”的名字，封攸寧卻毫無情緒波動。

不過他思維發散得極快，眉頭蹙了蹙，很快轉移話題道：“你和江以晝是高中同學吧？”

顏行霜愣怔片刻，而後不可思議道：“你懷疑江家人？”

封攸寧表情淡淡，他沒承認，也沒否認，聲音無波無瀾地說：“你們那一屆有家庭背景的那幾個人，他都走得很近。”

白金高中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貴族私立高中，能進入其中的皆非泛泛之輩。

而能被封攸寧稱作“有家庭背景”的人，自然更加非同凡響。

顏行霜下意識道：“江家權勢顯赫，上學的時候就有很多人爭著巴結他……”

封攸寧眼神多了幾分戲謔，“巴結他的人很多是一回事，但他理不理，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著顏行霜臉色逐漸凝重，封攸寧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提醒你，江以晝掌管江家情報網，你把他拿下，何愁拿不到你想要的情報。”

顏行霜呵呵一笑，眼裡一半譏諷，一半自嘲，“表哥，你覺得自已好拿下嗎？”

封攸寧眼皮都沒挑一下，薄唇開啟，聲音低沉：“我是我，他是他。”

“同是‘高嶺之花’，半斤還跟八兩比什麼？”顏行霜吐槽道：“你倆加起來都快六十歲的人了，合起來愣是一場戀愛都沒談過，追你們的人能從華國排到法國，有誰拿下過你們任何一個人嗎？呵呵，拿下？我可真是一個人拜把子，我算老幾吶？”

封攸寧沉默了足足十秒有餘。

就在顏行霜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揭過的時候——

他突然開口：“裝什麼？又不是沒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