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緊緊握住手中的瓷瓶，眼含感激地看著夜九幽，隨後他將瓷瓶遞到夜長山眼前。
“家主，大小姐給您的。”
夜長山咬緊牙關，強壓下心口處湧上來的血腥味，灰暗的眸光燃起一抹光，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瓷瓶，握在手心。
老爺子帶著希翼的目光灼灼地望向夜九幽。
心中暗道：孫女心中還是在意自己的，只是心有芥蒂，邁不過去而已。
思及此，他心不由沉了沉。
當年白千慧追殺九幽，如今死不足惜，只是這夜子輝，唉……
“九幽，你父母親已經不在了，如今只剩我們祖孫二人了，你……”
他是想說，你不要走了，留下來陪祖父可好？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逝者已矣，已成枉然。”
“剩下的就交由夜老家主處理吧。”
夜九幽神色清絕，淡漠的眸光掃過地上昏倒的夜子輝，最後落在夜長山那蒼老枯槁的臉上，淡淡地開口道。
聞言，夜老爺子滿腔的期盼終是落了空，雙眼黯淡，神情寂寥。
這是他的報應吧。
徐忠在一旁看看夜九幽，又看向自家主子，心下不由擔憂。
如今這般局面，比預想中還要慘。
如今的大小姐，不僅強大可怕，亦是冰冷無情。
終究是造化弄人啊唉……
夜九幽收回清冷的眸光，轉頭看向某一暗處，唇角微微勾起，而後轉身朝外飛掠離去，夜月等一行人面色沉沉，亦緊隨其後跟著離開。
“九幽～”
夜長山看到她毫不留戀地離開，心猛地一緊，腳步踉蹌，抬起枯瘦的手，張嘴想喚一聲。
可惜～餘光裡只留下那離去的殘影～
。。。。。。
轉瞬間，諾大的夜府空蕩蕩的，在夜色中更加寂靜。
夜老爺子，徐忠以及身後一些忠心耿耿的暗衛站立在院中，久久未動。
徒留一地的屍體，濃郁的血腥味。
“誰？出來。”
徐忠眸色一動，警惕地看向暗中某處，冷聲道。
夜老爺子雖是傷心難過，亦是發現了暗處有人，只是目光還是定定地看向夜九幽離去的方向。
“唉……”
一聲無奈的嘆息聲傳來，有點熟悉的老者聲音。
夜長山怔了怔。
墨封雙手負於身後，無奈地從暗處走了出來，他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夜長山那慘淡的模樣，隨即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遠處。
他總覺得剛剛九幽那丫頭的那一記眼神頗有深意，難不成是發現了他？
越想他覺得也有可能，心頭猛地一跳。
您老還真猜對了呢？
早在墨封來到夜家，隱在暗處時，夜九幽就察覺到了他的氣息。
不過既然他不打算出來，她也無意去戳破罷了
“是你啊，墨老頭。”
夜長山不捨得收回目光，看向墨封，如洩了氣般打招呼道。
“嗯，是我。”
無錯書吧墨封無視於地上的屍體，緩緩走到夜長山面前，對上夜老頭望向他的目光，心下不由生出幾分愧疚。
今日的局勢，他早已猜到，卻無力阻止，唉……
“來很久了嗎？”
夜長山剛才沉浸在失落的情緒中，遂不知道墨封來多久了，看到了多少，於是問道。
“不久。”
墨封眸光復雜，緊了緊後背交握的手，模稜兩可地說道。
其實他早就到了，只是怕暴露行蹤，遂遠遠看著夜府中的情況，待塵埃落定後，才靠近的。
只是，這話他又如何能說？
他也拿九幽那丫頭沒轍啊，何況她身邊的那一幫人，沒有一個好惹的。
唉……
“夜老頭～你～還好嗎？”
話說自己也算知情者，如今看夜老頭這般淒涼的模樣，心中亦是不好受。
“你怎會在這個時間，剛好來我夜家？”
夜長山緩過神來，銳利的眸光緊緊盯住墨封，總覺得他的到來是那般的可疑。
徐忠在一旁，亦是眯起精煉的眸子，心中與自家主子的，想法如出一轍。
墨封剛泛起一抹愧疚之色，忽地被這麼一問，猛地頓住了。
這要怎麼回答？能說他是知道內情，暗中留意觀察且跟著過來的嗎？就怕這老頭有個好歹。
倒不是說夜九幽會對他怎樣，而是怕這老頭自己承受不住打擊啊～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呃～江湖風雨飄搖，是非多，我亦是聞風前來看看，不曾想～呃～”
墨封抿了抿嘴，乾乾地回道。
夜老爺子雙眼存疑，看向墨封的眸光中帶著幾分探究之色。
“咳～這不是重點，如今只剩下夜子輝了，老頭子你打算如何處理？”
墨封故作乾咳一聲，適時打斷夜老頭那打探的目光，立馬轉移話題問道。
乍一看是一地的屍體沒錯，可這邊躺著的夜子輝可是活得。
九幽那丫頭沒有親自動手去殺，想來是要把他交給夜長山來處置的吧。
就看夜老頭要如何處置了……
聽到他的問話，夜長山一陣窒息，身形一晃，臉上煞白，更顯佝僂。
哎哎哎……墨封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下不由無奈地嘆息。
凡事有因必有果，因果迴圈而已。
徐忠在一旁緊緊扶住夜長山，神情擔憂不已。
任誰都無法接受養了幾十年的兒子，竟不是自己的血脈。
自家主子又是重視親情之人，如今怕是心下痛苦掙扎吧。
墨封見自己的話對他產生如此大的影響，不由扯了扯唇角，心下升起一抹擔憂。
今日之事，對這老頭打擊太大了，如今自己這番話怕是在他傷口上戳了一下吧。
夜老爺子直了直身軀，微微閉了閉眼。
片刻後，他睜開眼睛，揮手示意暗衛。
“將……夜子輝帶下去關押起來。”
現在他心緒不寧，需要查探一番，再對其進行處置。
很快，收到命令的暗衛，將地上昏迷的夜子輝帶了下去。
夜長山緊接著交代好暗衛處理院中的屍體後，便由徐忠扶著朝正廳緩緩走去。
墨封看著那遲緩無力的步伐，不由搖了搖頭，撥出一口氣，自是不用招呼，便緊隨其後跟著他們進了大廳。
徒留身後院中一地的鮮血，以及空中濃郁的血腥味。
夜色愈加幽暗……